吳御史為官雖剛正不阿,但在這個有可能要丟小命的皇室丑聞上,也不得不猶豫了。
他死不打緊,可家中還有老母親與妻女,委實做不到不管不顧啊!
趙霖鶴臉色瞬間變得煞白,難以置信道:“大人的意思是,這柔嬪與堂兄齊云間,有不可告人的秘密!?”
吳御史心急如焚:“若非如此,這小皇孫怎會誰都不像,偏偏只像齊云間?
再說柔嬪,入宮二十年間,圣寵不倦,最近雖說被陛下發作了,但她依舊好端端地在長樂宮待著,說明陛下并未真正厭棄。
僅憑家母一面之詞,難以讓陛下取信,若是舉發不成,吳家反而還要落得一個污蔑后妃與皇嗣的罪名,后果不堪設想啊!”
“我這,我這,到底該如何是好?”
吳御史急得團團轉。
趙霖鶴眸光微閃,也著急地說道:“岳父有顧慮在情理之中。可是,如今陛下對柔嬪母子寵信遠超皇后娘娘與太子殿下,假如將來讓四皇子繼承大統,這江山豈不是落入亂臣賊子之手?”
吳御史忠君愛國,自然也不愿意眼睜睜看著黎氏江山旁落他人,所以才這般左右為難。
趙霖鶴忽然撩起衣擺跪在地上:“岳父在上,小婿愿意去御前揭露此事,絕不連累岳父及吳家!”
吳御史氣得踏腳:“胡來!你一不曾見過齊云間,二不曾見過小皇孫,有何理由去揭發?”
說著,上前將趙霖鶴從地上攙扶起來。
“此事從長計議,休得沖動行事!”
趙霖鶴又思索了一會兒,猶豫著說道:“岳父,小婿還有一計?”
吳御史急忙問道:“什麼計策?”
趙霖鶴緩緩道來:“岳父,常言道,三人成虎,何不先放出風聲,讓陛下自己起疑,待陛下起疑后,再去陛下面前舉發柔嬪,如此一來,有很大把握成功。”
吳御史如被醍醐灌頂,興奮道:“對對對!人言可畏,若外界流言蜚語不斷,陛下定會起疑!”
畢竟小皇孫像齊云間是事實,柔嬪八個多月早產也是事實。
帝王最是疑心重,陛下聽到外界的風言風語,絕對不會無動于衷。
“還是霖鶴心思敏捷!”
吳御史逐漸從興奮中冷靜下來,又犯起了難。
“可這流言該如何散播出去呢?”
他只會告狀噴人,其他的一概沒有研究。
趙霖鶴說道:“岳父若是放心的話,讓小婿去處理這件事情。”
以太子手下人的能力,保證一天之內流言傳遍整個京城。
吳御史這才注意到趙霖鶴對自己的稱呼已經從“大人”變成了“岳父”,不過趙霖鶴替他解決了如此大的難題,他當然不會沒眼力見兒地糾正區區小毛病,心安理得道:“那就麻煩賢婿了。”
這句“賢婿”讓趙霖鶴心頭一喜,更加積極道:“都是小婿應該的,岳父言重了。”
......
趙霖鶴離開吳府,直接回了家,杜青早已等候多時。
兩人勾兌一番后,杜青就悄悄回了太子府向黎景行復命。
如何散布流言,又不讓黎澤天懷疑到自己頭上,黎景行早就謀劃好了,所以對杜青簡單一番后,就派杜青將命令傳達給蘇琢,讓蘇琢將關于柔嬪與齊云間疑有奸情,以及黎景宵身世存疑的事情對外傳播。
......
宮里,柔嬪這些天下身淋漓不盡,腹中胎兒越來越不穩,路中央聽到太醫說柔嬪憂思過度導致龍胎不安后,最終還是忍不住踏進了長樂宮。
他來的時候,柔嬪正在安睡。
由于病情的折磨,柔嬪這些日子不斷消瘦,蒼白的病容配她上柔美的五官,盡顯脆弱破碎之美,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愛。
黎澤天制止了宮人行禮的聲音,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坐下,一言不發地看著熟睡中的柔嬪。
柔嬪善妒,他一直都是知道的,可他并不討厭柔嬪那貓兒示威般的張牙舞爪,反而很是享受她霸道的護食行為。
他永遠也忘不了柔嬪當年在他面前,哭著寬衣解帶,央求自己寵幸的那一幕。
誠然,柔嬪的行為是無恥的,但恰好是柔嬪的放浪,勾起了他內心深處悖逆世俗的欲念和沖動。
那一刻,他無比確信,想要眼前這個孤苦無依的美人兒深深依賴著自己,將自己視作唯一的依靠。
所以他猶豫之后,最終選擇留下了柔嬪,還將柔妃寵上了天。
只是他沒想到,柔嬪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,竟然還隱藏著那般險惡的用心和手段。
可即便是盛怒之中,他依舊沒打算真的舍棄了柔嬪。
無論降份位,還是禁足,亦或者這些天的不聞不問,都只有一個目的——讓柔嬪反省自己!
只要柔嬪知錯就改,他會一如既往地寵愛她。
或許是察覺到床邊有人,柔嬪悠悠轉醒,睜開雙眼看見黎澤天,立即撲進黎澤天懷中,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,聽得令人心碎。
“陛下!”
黎澤天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,任她哭夠。
柔嬪哭了好一陣,才抬頭望著黎澤天,抽抽噎噎問道:“陛下終是厭棄嬪妾了嗎?”
黎澤天板著臉說道:“你膽大妄為誣陷皇后,朕不將你打入冷宮已是法外開恩,還想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