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黎景安突然激動起來:“不要做賣國賊?!池漾,你告我,我有什麼理由還要替黎家人的江山著想?
黎澤天逼死了我的祖父祖母,派人殺害了我的父母兄長和大嫂,我除了投靠北漠報仇雪恨,還有選擇嗎?”
池漾據理力爭:“此話恕我無法茍同!有人逼著你們私采金礦嗎?有人逼著你們賣國求榮嗎?
單就私采金礦的事情就足以處死你父兄,是陛下法外開恩才赦免了他們的死罪。至于你,你做的那些事,夠殺幾次頭了,冤不冤你自己心里清楚!
你祖父祖母也不是被陛下逼死的,而是為了你才自殺的!
你父兄通敵賣國,死有余辜,至于你母親大嫂,難道不是被你父兄害死的嗎?
你覺得找大黎皇帝和大黎百姓復仇,有道理嗎?!”
池漾一口氣說完心里話,覺得無比暢快,這些話她早就想說了。
端王府的人不斷作死,黎景安臨了還要怪別人,完全沒有道理!
黎景安雖然憤怒,但他清楚池漾說的句句在理,端王府的人,沒有一個是冤死的。
可是那是他的至親之人,他不可能當做無事發生。
“池漾,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!”
從黎景安取出虎符那一刻,池漾就知道青州城的存與亡,乃至整個西北邊境的安危,只在黎景安一念之間。
可她不能膽怯,或者表現出底氣不足,因為她一旦在黎景安面前示弱,就代表她為剛才那一番慷慨陳詞只是虛張聲勢,她必須站在道德制高點去指責黎景安。
“黎景安,你在京城過的那些瀟灑日子,是無數戍邊將士用生命換來的,你站在他們用尸骸堆積而成的天平盛世之上享受榮華富貴,如今卻要投靠他們的宿敵侵犯他們用生命守衛的故土,黎景安,你有良心嗎?”
池漾淚如雨下,馬革裹尸是軍人的宿命,可他們只付出了生命,卻少有人享受到自己拼殺換來的安定富足,而那些坐享其成的富貴閑人,還總是貪得無厭。
“閉嘴!”黎景安勃然大怒,情緒激動之下,喉嚨爬上癢意,用手捂住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。
在決定背叛大黎之前,他不是沒有糾結過,痛苦過,可最終仇恨戰勝了家國情懷。
在看到大黎士兵不斷倒在北漠士兵刀下時,他也不是沒有動容,可那時他已經沒有退路了。
池漾看出黎景安的痛苦與糾結,上前跪坐在他腳邊,雙手抓起黎景安的左手,緊緊握住,小心翼翼地說道:“黎景安,現在收手還來得及,等北漠退兵以后,我們就在邊境隱姓埋名,過一輩子好嗎?”
黎景安的失態來得快,去得更快,他盯著池漾看了好一會兒,抬手輕輕拭去池漾眼角的淚水,平靜地問道:“我們?那太子怎麼辦?”
池漾目光誠摯,柔聲道:“太子妃已經死了,他以后會有新的太子妃。”
黎景安又拍了拍自己徹底廢掉的雙腿:“看到沒,我是個廢人了。”
他不相信池漾甘愿放棄將來可能成為九五之尊的黎景行,選擇自己這麼一個廢人。
池漾搖頭道:“我不介意的,臉沒毀就行了。”
黎景安張口結舌。
池漾望著他因為失去血色而格外憔悴俊秀的臉龐,笑著打趣道:“秀色可餐,足以傾心。”
她怕黎景安不相信,又趕緊說道:“黎景安,成為太子妃之后我就后悔了,我不想與人分享夫君,也不想困守一方天地,你若不嫌棄我,我愿意追隨你。
”
“愿得一人心,白首不相離。”
人非草木孰能無情,她雖然不喜歡壞人,但黎景安對她的縱容,她并不是完全沒有觸動。
若黎景安就此收手,她真心愿意與對方共度余生。
黎景安沉默著久久不說話,似乎在猶豫糾結,在權衡利弊。
池漾滿眼希冀地望著黎景安,耐心等待他點頭答應,可惜黎景安卻緩緩將手從她手中抽出。
“池漾,晚了。”
一旦踏上不歸路,豈是想回頭就能回頭的。
池漾瞬間變得面無血色,眼底的慌亂一覽無余,試圖重新攥住黎景安的手。
“還不晚的!”
黎景安冷漠地推開池漾,撇過頭對著門外叫道:“來人!”
房門隨即打開,一名侍衛從門外走進來,推著黎景安離開。
池漾絕望地跌坐在地上,低聲啜泣起來。
房門重新合上,杜絕了外面的喧嘩,池漾再次回到孤零零的狀態。
黎景安被侍衛推回自己的房間,侍衛道了告退準備離開,黎景安忽然開口。
“告訴大皇子妃,我身體不適,過幾日再出兵攻城。”
侍衛畢恭畢敬道:“是。”
......
顧青枝得知黎景安改變主意,便猜到他又受到池漾的影響,心里恨極了池漾。
忍了兩日后,再也忍不下去于是找到百里演。
百里演被杜仲封了內力,顧青枝又不想他知道太多,所以活成了一個閑人,此時正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哼小曲,十分悠閑。
顧青枝沒有避嫌,徑直走到帳內,冷冷道:“我再給你三分之一的解藥,你幫我殺了池漾。”
黎景安派了暗衛看守池漾,一般人殺不進去,只有靠百里演易容蒙混過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