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這時,樓梯間傳來了腳步聲,黑衣人準備踹門的動作停了下來。
眾人望去,是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奶奶。
老奶奶拄著拐,邁著小碎步費勁地走了上來。
看見這群黑社會似的人,她倒是沒害怕,拿著手中的拐杖,指了指他們,口齒不清道:“你們,堵在這樓道里干嘛呀?你們這是擾亂居民生活,知不知道?”
站在這群黑衣人后面的洛南商出面,扯了個溫和的笑:“老奶奶,我們是來找人的,您知道住在這戶的女孩去哪了嗎?”
不知道是不是洛南商長得太精致好看,老奶奶的態度一下子好了不少:“我是住樓上的,這家的小姑娘啊,搬走了吧?我那天在樓下買菜回來,正好看見她提著行李箱出去了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啊,真是謝謝您了。”洛南商遞給李恒一個眼神,“把老奶奶扶上樓。”
把老奶奶送走后,李恒問道:“洛總,怎麼辦?”
“雖然我早就知道她會跑,但是她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。”洛南商盯著秦以茉家的這扇門,“繼續找,一定要找到她,還有,保護好顏子墨。”
回到公司,洛南商把一摞子文件扔給李恒。
“洛總,這是?”
“這些都是跟張氏集團有常年合作的一些公司,口碑不錯,但是被張氏壓榨得有些狠。”洛南商坐在老板椅上,雙手交疊,“張氏這些年之所以發展得這麼快,就是從這些公司身上賺得太多,他們心里對張氏應該早有不滿了。”
“所以,洛總您的意思是,把這些公司,撬過來?可是他們跟張氏合作這麼多年了,怕是……”
洛南商抬眼對上李恒的視線:“多少年又怎樣?我出事的那段時間,跟洛氏合作了多年的生意伙伴不也是跑了一群嗎?”
李恒悶聲點點頭:“的確……”
“我們洛氏給他們的好處只高不低,他們尚且能在張萬澈的鼓動下改變陣營,那你說,那些本來就對張氏不滿的人,會不會倒戈到我們這邊來呢?”
“洛總。”李恒的目光在那摞厚厚的文件里打轉,突然激動道,“洛氏集團真的離不開你!”
洛南商頭一次看見李恒這副表情,像是看見自家將軍歸來的護衛,慷慨激昂的。
面上不顯,可洛南商正在心里偷偷發笑。
“把這些文件給洛銘赫,讓他去辦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洛南商知道他想說什麼,洛氏在洛銘赫的管理下,一落千丈,現在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,是不是有些冒險。
“你跟洛銘赫說,他在張萬澈那受到的屈辱能不能還回去,就看這一回了。”
“明白。”
李恒剛轉身要走,洛南商又叫住了他:“等一下,他剛結婚,今天先別找他了,讓他痛快休息兩天,接下來的日子,他很難再休息了。”
“是。”
他要逼迫洛銘赫盡快成長,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洛家人。
“你先送我去醫院。”
“洛總,是要去看董事長嗎?”
洛南商起身,整理著袖口:“廢話真多。”
醫院里,彌漫著濃烈的消毒水味道,洛南商已經有些習慣了。
這一年里,醫院已經成為了他頻繁進出的地點。
最頂層的貴賓專用病房里,正中間的大床上躺著的男人,面容平和,呼吸平穩,如果這里不是醫院,他看起來就和睡著了無甚區別。
李恒走進去時,于琳正在洛擎天身邊守著,不斷揉捏著他粗糲的手指。
聽見拉門聲,于琳回過頭,看見洛南商的那刻,無神的那張臉頓時揪在一起,眼眶紅了一片,豆大的眼淚順著她充滿細紋的臉頰滑落下來。
洛南商的腳步頓住,他沒想到于琳會是這個反應。
他對于琳沒有好感。
對于年幼就失去媽媽的洛南商而言,無論是洛擎天娶進門的小媽,還是小媽生的孩子,都是外來者。
即便是成年之后,洛南商的厭惡不再清晰直接地表現出來,可是無論是他的表情、語氣,以及身上的那份疏離感,都在提醒著于琳:我從來沒把你和你的兒子當成家人。
失去了母親,又被父親過度嚴厲地管教,這樣的成長環境里,除了苦澀,再無他物。
他自以為于琳對他的客氣,也只是基于她的個人素養,與別的無關。
他沒想過,于琳竟然會當著他的面,哭成那個樣子,毫無掩飾和遮蔽。
哭聲壓在嗓子眼里,于琳的淚水比她的聲音來勢要更兇猛。
透過那雙淚眼,洛南商竟然也覺得有些難過。
“南商……”于琳抽泣的聲音斷斷續續,“你終于回來了,太好了……”
“嗯,他怎麼樣了?”洛南商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,心上有些刺痛。
于琳扶著床邊想要站起來,可是哭了太久,她的力氣不太夠,站起的瞬間,雙腿一軟,險些跌坐在地上。
洛南商反應迅捷,遞出胳膊給于琳,讓她堪堪撐著站住了。
“還是坐著說吧。”洛南商把椅子往于琳身邊拉近了些。
于琳抓著洛南商的胳膊,宛如救命稻草:“南商,我盡力了,但是我真的怕萬一你爸……”
洛南商看著于琳,很難再把她跟曾經那個優雅又雷厲風行的女人聯系到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