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身為一國之君,若受了太后的脅迫,致使夫妻離心的話,日后說不定將會成為皇上一生的痛。”
凌煜看著寧貴妃疏離的眼神逐漸變得溫和起來,他柔聲道:“貴妃,你一直都是最懂朕的。”
寧貴妃的笑容如三月的春風:“臣妾有皇上這句話就夠了。”
凌煜點點頭:“朕的每次難關都是你陪著,你處處都為朕著想,朕不會虧待你。”
寧貴妃垂眸一笑,他能給予的承諾只有不會虧待,雖然她要的不只是這個,對一個帝王來說,在所有嬪妃中,也算獨一份了。
“朕這些天一直在想,既然東太后手里有了先皇遺詔,她能威脅朕這一次,就還會有下一次,朕是皇帝不能任人掐著脖子,朕寧可一開始就和她決裂到底,也好過被她吸過血,等到忍無可忍的時候再后發制人。”
寧貴妃很了解他,他打定的主意從來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釋,他說這些無非在掩飾他的內心。
他寧可背上弒父篡位的名聲,也不想傷了皇后,他做都做了卻不肯承認這個事實,還說這麼做不是因為對皇后的深情,而是他身為帝王不能任人掣肘。
寧貴妃附和道:“皇上說的極是,東太后既然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,一日不和她了斷就不能心安,索性就不避諱她,看她會怎麼做,說不定她手里根本就沒有遺詔,即便有真假也不可知。”
寧貴妃的話簡直說到了凌煜的心坎,他這幾日一度懷疑或許東太后手里本沒有遺詔,他不能因為別人不知真假的威脅毀了屬于自己的東西。
凌煜語氣堅定:“朕是皇帝,絕不能讓自己的皇后憋屈。”
寧貴妃內心悵然無比,他為了不讓皇后憋屈,就去拿自己賭了。
凌煜又說:“遺詔的事還是不能疏忽,暗中注意東太后和沈家暗中的動向,一旦遺詔真的出現,也要避免鬧出風浪。”
寧貴妃說道:“皇上您放心,臣妾也是沈家的人,無論東太后身邊還是沈家都安插了臣妾的人,臣妾一定盡快幫皇上暗中盯緊此事。”
她說到這神情凝重起來,跪在凌煜面前,凄涼道:“這件事恐怕真的會牽連沈家,臣妾和東太后同族,身為沈家人無顏面對皇上。”
凌煜急忙將她扶起來,“朕早就知道,你心里沒有家族,甚至沒有自己,你對朕最是忠心,朕怎會怪罪你。”
寧貴妃此刻眸中已盈滿淚水,含情脈脈的目光看著他,輕輕喚道:“皇上”
她心里有個念頭,皇上的寢殿除了皇后不許任何人留宿,此刻自己若開口要留在這,他會不會拒絕。
可是她絕不會開這個口的。
自從皇后進宮,不要說侍寢了,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了,凌煜已經許久沒有像現在這般對過自己了。
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是自己一個人的,能成為他最信任的人,偶爾得到他片刻的溫柔也算知足了。
她剛往凌煜身邊靠過去,就聽到外面有人急促的稟道:“皇上,鳳儀宮出事了。”
凌煜聞言面色一僵,急忙大步走到門外,急切的問道:“鳳儀宮怎麼了?皇后怎麼了?”
門外的小太監嚇得瑟瑟發抖,驚慌的說著:“鳳儀宮失火了,皇后娘娘在里面。
”
凌煜頓時感覺全身被雷擊中一般,寧貴妃更是大驚失色,還沒等她反應過來,凌煜便飛快的朝鳳儀宮沖了過去。
寧貴妃也急忙跟了過去。
凌煜在路上,遠遠就看到鳳儀宮的方向火光沖天。
夏日潮濕,怎會輕易起火,腦子里浮現出赫連瑾昨晚哀求自己過后一副絕望的表情。
恐懼襲滿全身,身體的血液仿佛凝住一般,口中喃喃著:“瑾兒,你不要有事,是朕不該。”
來到鳳儀宮外,火勢十分兇猛,外面圍著很多侍衛和宮人,看到皇上來了,紛紛讓道。
萬分惶恐之時,他看到朱翹和陳媛正抱著一具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尸體痛哭。
一聲聲帶著沉痛哭腔的“皇后娘娘”格外的刺耳,凌煜踉蹌著上前,睜大雙目看著她們懷中的尸身。
面部被燒焦,已經分不出尸身的模樣,頭上的鳳冠卻格外的醒目。
凌煜頹然的半跪在地上,不可置信的怔愣了片刻,猛烈收縮的目光落在尸體手腕上的紅玉珠手鐲上。
此刻,他以往的天家風度以及一貫的沉穩冷漠蕩然無存,渙散的眼神慌亂而又無措。
“瑾兒”一聲沉痛的哭喊聲劃破了長空,敲在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。
他緊緊抱住那具被燒死的尸體,哭的撕心裂肺。
此時,嬪妃們已陸陸續續趕了過來,看著這一幕,十分的意外和震驚。
皇后就這麼死了,皇上從未有過的狼狽,緊緊抱著皇后燒的駭人的尸身,任由淚水肆意流淌。
寧貴妃看著這一幕,心中不知何種情緒,她從小就跟在皇上身邊,無論什麼時候,都不曾見他落過一滴眼淚。
上前去勸:“皇上,皇后娘娘已經去了,您請節哀。”
她去了,她就這麼去了,多麼美麗明媚的女孩兒,她才只有十七歲,給自己當了不到一年的皇后,就這麼離開了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