凜凜和嫣然一左一右拉著唐竹筠的手,臉上都有困惑之色,然而態度卻是毫無疑問地一致對外。
這時候,外面車夫嚷嚷道:“銀子呢?不是說好進京以后給銀子的嗎?”
唐竹筠一聽簡直氣炸了肺。
合著她們進京的路費都算計到自己頭上。
“沒有,你直接把這兩個女騙子扭送到衙門去!”
吵吵鬧鬧了好一番,何婆子已經偷偷去告訴了唐明藩,后者匆匆趕回家。
“娘!您怎麼來了?”唐明藩萬分驚訝地道。
宋氏指著唐竹筠:“這個小蹄子不認我,你打她,你給我狠狠地教訓他!”
唐明藩:“娘,這中間肯定有誤會。阿筠多年沒見到您,認不出來也正常……”
“正常個屁!老娘養她到十五,她敢說認不出我來?”宋氏像個潑婦一樣罵道。
唐竹筠靠在門口冷笑:“原來還真是那個克扣我銀子,逼得我走投無路的祖母。”
唐明藩給她使了個眼色:“阿筠,你少說幾句。你不是不舒服嗎?還不進去休息!”
唐竹筠沒打算硬碰硬,畢竟這個時代以孝治天下,她從地位上講就吃虧,只能智取,不能硬來。
可是宋氏立志要給唐竹筠來個下馬威,哪里能輕輕放過?
“讓她過來給我磕頭謝罪,要不我去就告御狀,說你不孝!”
唐竹筠簡直都要氣笑了,指著東邊道:“去,現在就去。讓我爹被罷官,餓死你那些蛀蟲一樣的兒孫!”
唐明藩聲音硬了幾分:“阿筠!別以為你現在是晉王側妃,就能對祖母不敬。”
唐竹筠:“……”
宋氏卻被驚住了,握住了唐明藩的胳膊:“什麼?你說什麼?什麼王妃?誰是王妃?”
唐竹筠第一次覺得晉王如此可愛,把胸一挺:“晉王側妃在此,你該給我行禮!不過看在你輩分高的份上,就免了。”
好險好險,如果沒有這個身份,她今日真的要被老妖婆按在地上摩擦了。
爹,好樣的!
宋氏十分震驚,因此都沒繼續鬧妖,被唐明藩連哄帶騙地迎進了正屋。
唐竹筠回到自己房間,其實也有點同情自己老爹。
做夾心餅干的滋味不好受,一邊是親娘一邊是親閨女。
不過她心疼唐明藩,也是因為他剛才雖然表面呵斥自己,實則都是向著自己的。
這個老爹,還是很能拎得清的。
嫣然拉著唐竹筠的袖子打斷了她的遐思,“姐姐,我好害怕,那個壞老婆子,太可怕了。”
唐竹筠握著她的手安慰道:“不怕,還有姐姐在呢!再說,你怕什麼,你是你父王的女兒!”
說到這里,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。
晉王是親王,嫣然不該是郡主嗎?
為什麼不是?
難道因為她是庶出的?
她在心里緩緩打了個問號。
但是不要緊,晉王那人護短,對嫣然也是真心疼愛,這也不錯了。
凜凜握緊小拳頭道:“我討厭她!我討厭她!”
他對自己的身世既然有所了解,大概也知道當初祖母是怎麼對前身的。
唐竹筠好一頓安慰他,信誓旦旦地道:“你放心,她要是暫住一段時間,咱們怎麼都能忍;但是她要是想住下來,姑姑絕對不會讓她如意。”
她現在的顧忌,一是唐明藩對親娘還有感情,二是家里三個大小男人的仕途。
被扣一頂“不孝”的大帽子,到時候皇上再偏愛也無濟于事。
“你們兩個乖乖的在屋里等著,不許出門,我去偷偷聽聽,她想做什麼。”
唐竹筠彎著腰,溜著墻蹲下,聽著窗戶里傳出來的聲音。
“我不放心你們爺幾個……”宋氏道,“該娶的不娶,該嫁的不嫁,這府里就缺個主事的人。你當我愿意千里迢迢,吃這樣的苦頭?我還不是放不下你!”
唐竹筠快吐了。
這個老妖婆,真是瞎話張口就來。
她祖父還在世,不過也是個耙耳朵,什麼都聽祖母的。
“我把翠兒帶來,是覺得這孩子哪兒哪兒都好,打算讓柏心娶了她。”
唐竹筠心里罵娘,非常想撓花這老妖婆的臉。
她一想到自己玉樹臨風的哥哥身邊站著那個瑟瑟縮縮,又黑又瘦的宋翠兒,就惡心得快要把隔夜飯吐出來。
好在唐明藩拎得清,并不立刻答應,笑道:“娘,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。您這一路辛苦了,先好好休息休息。娘,我衙門還有事,先去一趟,很快回來。阿筠,拿八十兩銀子給車夫,先把車夫打發了。”
唐明藩出來又找唐竹筠,后者已經站直了身體,高貴冷艷。
“阿筠,先打發了再說。爹知道你委屈,千萬別和祖母正面對上,有什麼事情都等爹回來說。”
他好脾氣地哄著女兒,唐竹筠就是想遷怒也于心不忍。
她咬咬牙答應。
唐竹筠知道這筆銀子非出不可,送走唐明藩,咬牙出了銀子之后,把大門摔得震天響。
宋氏從屋里出來:“小蹄子,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,還要看你臉色!”
“活了這麼大把年紀,你也不給我個回家奔喪的機會。”唐竹筠冷笑道。
宋氏一聽氣壞了,往地上一坐就開始嚎啕大哭:“我好苦的命,好容易把兒子拉扯長大,有了出息,本來以為要享福了……”
唐竹筠挖挖耳朵,似笑非笑地道:“你可以聲音再大點,隔壁就是王府,讓人聽到去彈劾我爹,把他頭上這頂破帽子丟了最好,省得他天天吃苦受累,我還心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