晉王手一直死死按住傷處止血,可見還不是個傻的。
“再來個人,去找榮嬤嬤借針線來!”
她要想想,還需要準備什麼。
可是這樣急救的關頭,除了她著急,剩下幾人像被定住一樣,一動不動。
唐竹筠急了:“聾了嗎?快去!”
晉王:“唐竹筠,你別轉移話題!我問你,凜凜,凜凜他到底是不是……”
他的目光中滿懷期待,又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悲傷。
他心里已經相信了一大半,原來他深深喜歡的孩子,竟然是他的親生骨肉。
對面不相識,命運何其殘忍?
可是他再也沒有來日了,出師未捷身先死,他沒能替蕭家翻案,現在要去陪伴他們了……
晉王對于這種結果,也早有準備和安排——如果只剩下嫣然一個,就不要告訴她身世,讓她做個最普通的女孩子,長大嫁人。
可是他萬萬沒想到,他還會有個自己不知道的兒子!
而且那個孩子,就在他身邊。
晉王也不敢完全相信,怎麼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呢?
他懷疑淮上在自己生命的最后關頭,給他以慰藉;又擔心淮上是和唐竹筠串通過的……
總之,晉王現在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,他要確定,凜凜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子。
不知道真相,他死也不瞑目。
唐竹筠和他想的有一點相似,那就是都覺得淮上為了安慰“命不久矣”的主子,或者讓他打起斗志,故意騙他的。
所以她跺腳催促那兩個傻子手下去準備東西,然后對晉王道:“不是王爺的,是淮上的!”
淮上風中凌亂:我死了,死了,死了!
他是誰?他在哪里?他要上西天了嗎?
唐竹筠現在只想救人,救了晉王,救命之恩還不夠讓晉王回報嗎?
淮上結結巴巴地道:“不,不,王妃娘娘,您,您不能這麼害,害屬下……”
這完全和唐竹筠之前對他的威脅對上了啊!
他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,要背這樣的黑鍋。
唐竹筠冷笑:“再啰嗦下去,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們王爺了,還不去準備東西啊!”
其實也不怪淮上和宋景陽。
他們哪里知道,腸子都流出來了,人還能活?
他們懷著悲壯的心情,在等著晉王托孤,結果就這?
孩子成了淮上的,王爺還能活?
啊,王爺能活啊!
快,快,要什麼來著?
兩個傻子跑出去,唐竹筠對晉王道:“松手,讓我看看傷勢。”
“你先和我說,凜凜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!唐竹筠!”
“你省點力氣,有的是說話的時間。”唐竹筠道,“你死不了!我不放手的人,閻王也搶不去!”
“你!”晉王也震驚了。
他都這樣了,她說死不了?
他不信,唐竹筠一定是為了轉移話題。
她剛才說,孩子是淮上的?
但是不知道為什麼,晉王控制不住地松開手,讓她查驗傷口。
秀兒把藥箱拿進來,看了一眼晉王的傷口:“好家伙,這傷真不輕。”
然后她風風火火就要往外跑。
唐竹筠:“你留下幫忙,干什麼去?”
“我沖院子去!我受不了這麼多臟血!臟死了!”
晉王:“……”
“算了,她潔癖又毛躁,留下我也不放心。”唐竹筠幫秀兒解釋了兩句,拿出藥箱里之前準備好,但是沒想過會用的工具,低頭仔細查看了一番晉王的傷口。
“嘖嘖,竟然沒有傷到要害。”
那麼長那麼深的一條口子,卻只是皮肉傷,脾臟被傷,摘除止血便是,除此之外,沒有大礙。
剛才晉王死死按住傷口,已經起到了一定的止血作用。
這是什麼狗屎運啊!
晉王:“你巴不得本王死是不是!”
唐竹筠輕松了些,一邊幫他止血一邊道:“沒,眼巴巴等著您回來求助呢!您說您也沒事,淮上就想給您戴那顏色的帽子!”
好了,瞌睡送來枕頭,她正想著如何和晉王討價還價,要他幫忙,現在晉王受傷了,有了談判籌碼。
唐竹筠感覺到晉王肌肉繃緊,知道他是極疼,道:“現在熬藥也來不及,我針灸給你鎮痛,你堅持堅持。”
“唐竹筠,先告訴我,凜凜到底是不是……”
“不是,真的淮上的兒子。”唐竹筠道。
“我竟不知道,我的心腹什麼時候成了貨郎!你說,你怎麼和淮上認識的!”
晉王依稀能知道當時的場景,是淮上替他找的女人。
他懷疑,唐竹筠是張冠李戴了。
但是這麼大的事情,不聽到她的親口承認,如何能作準?
晉王心如擂鼓,心臟幾乎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。
“他上花船,花了十兩銀子買了我,然后就一次……”唐竹筠道,“王爺,救命之恩,我也不指望您以身相許,您幫幫我和凜凜,別讓淮上認親行嗎?”
她說得言辭懇切,自己都快落淚了。
果然是!
果然是!
晉王心中狂喜,凜凜是他的兒子!
“我有沒有事?說真話!”晉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唐竹筠:“實話是我不知道,我覺得我能行,但是老天爺不知道給不給您活命機會。”
作為醫生,她始終知道,治得好病,改不了命!
她曾有大病初愈的患者出院,本來多麼好的事情,結果出門就被車撞了……
她自己,二十歲開始養生,誰知道三十歲能掛在摔了一跤上?
冬天容易抗感染,晉王身體底子也好,但是誰知道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