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起了他的糖珠子。
孫家三少爺道:“珠兒,你怕嗎?我不怕,我其實挺高興的。我一直那麼懦弱,不敢對所有人說出自己對你的感情,但是現在無所謂了……”
被喚作珠兒的丫鬟流著淚,抱緊他,一聲聲喊著:“三少爺,三少爺……”
原本這在孫家是不能容忍的事情,然而現在誰能顧得上他們?
所有人都為即將到來的命運而忐忑惶恐。
通敵叛國,是可以株連九族的。
最大的可能,是男人悉數問斬,女子為奴為婢,甚至充入教坊司。
“少爺,我們去求求王爺,”珠兒道,“只求死后讓珠兒和您葬到一處!”
那三少爺臉上竟然搖搖頭:“珠兒,不可能的。”
他們都是階下囚,有什麼談條件的資格?
珠兒抱著他大哭起來,“奴婢,奴婢現在就,就后悔,后悔沒有把自己交給您。現在,再也沒有機會了。”
三少爺也淚流不止,不住地道:“珠兒,是我的錯,都是我的錯。”
晉王忽然開口:“宋景陽!”
宋景陽:“王爺,不能心軟,不行的……”
“給他們半個時辰,然后送他們一起上路。”
這是他對珠兒這個名字,唯一的憐憫。
宋景陽表示,這個行。
一對苦命鴛鴦連連給晉王磕頭,然后被帶走了。
那三少爺,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自己的親人。
晉王對他們過去的事情不感興趣,但是他想唐竹筠了,很想很想。
人生不總有那麼多來日方長,他不想留下遺憾;他想和她長久圓滿,既求未來,也要當下。
唐竹筠:色胚!
說是半個時辰,但是其實并沒有人計時,等到整個孫家都抄完了,要帶人走的時候,宋景陽才敲門進去。
片刻之后,他出來,低頭對晉王道:“王爺,兩個人在房間里懸梁了,穿戴整整齊齊,手還扯在一起。”
“一起葬了吧。”
“是。”
接下來查抄家產,晉王沒有多少耐性。
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見唐竹筠,哪怕即使,他還有時間去一趟西北再折回京城。
“王爺,這是孫家查封的東西,嘿嘿,挑出來了一些好的……”
“給大家都分了。”
這孫家的東西,晦氣,他不稀罕。
“好,屬下也不要。王爺,咱們要成親的人,避諱些好。”
晉王:“你什麼時候要成親了?”
“您成親了,屬下就成親。”
他可出息了,現在就是晉王扯后腿,害他耽誤時間。
“準備一下,明日回京。”晉王冷冷地道。
“是。哎,王爺,您這是要出去嗎?”
“本王自己出去轉轉,不必跟著了。”
“是!”
宋景陽心里竊喜,不用跟著王爺,他可以偷摸出去給秀兒買禮物了。
畢竟離開了這麼久,怎麼都該帶點東西回去。
不知道買什麼?
買自己能力范圍內,最貴的總沒錯。
哪怕秀兒會罵他傻,罵他買的東西不能當飯吃,但是她還是會高興。
銀子算什麼?秀兒高興才最要緊。
這般想著,晉王前腳出門,宋景陽后腳就摸了出去。
他打聽了當地人,找到了最好的首飾鋪子。
剛進門,就聽見他家王爺熟悉的低沉聲音:“把最好的都拿出來。”
宋景陽:“……”
冤家路窄,主仆路也窄?
行吧,他先讓一讓,反正王爺買得起的,他也買不起。
他們沒競爭。
這般想著,宋景陽愉快地退了出去。
單獨買首飾,顯然單薄,他還得買些其他當地的小玩意兒送給秀兒。
第二日,晉王帶著人,快馬加鞭地回京。
趕路幾日,別說其他人,就是宋景陽都有些承受不住了。
每天就睡一兩個時辰,這不是趕路,是敢死啊!
“王爺,”宋景陽在眾人的催促慫恿下,壯著膽子開口,“婚期是七月十二,咱們可以不用那麼趕吧。”
晉王面色冰冷:“本王要在七夕之前趕回去!”
王爺,您當自己是牛郎啊……
牛郎人家一年就見那一日,所以期待七夕;可是您,以后得天天見,差那麼幾天,把大家都累成狗嗎?
不過他也想早點見到秀兒,所以就把所有鍋推到晉王身上。
眾人只能苦哈哈地跟著發瘋的晉王一起發瘋般地趕路。
唐竹筠看著面前跪著的兩個乖乖巧巧的丫鬟,忍不住問秀兒:“所有的被褥都做完了?”
秀兒不情愿地點點頭。
唐竹筠:“那行吧,還有什麼活嗎?”
秀兒:“外院缺兩個灑掃的丫鬟。”
兩個人面色頓時變了。
唐竹筠道:“那不行,怎麼能去外院呢?”
兩人還沒松口氣,就聽她道:“就去園子里灑掃吧。昨晚一場雨,落了不少花,早上嫂子還跟我嘮叨呢!”
秀兒:“是,我這就帶她們去!”
兩人雖然心中委屈,卻不敢做聲,只能委委屈屈地跟著去了。
等她們出去后,唐竹筠自己收拾書桌,看到晉王給她寫的那些信,忽然想起,好像最近六七天,甚至更長的時間,都沒有再收到晉王的信?
是公事太忙了?
算算日子,今日就是七夕了,還有五日就成親,難道她現在真的得開始準備挑只不隨地亂拉的公雞?
秀兒回來后表示:雞都是直腸子,餓一日就好了,不會亂拉。
唐竹筠表示,那得抱著公雞吧。
可是把公雞餓上一日,會不會啄她啊!
主仆倆正各種不靠譜討論時,小丫鬟在外面回稟,說是汪夫人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