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其現在,晉王“失德”,更有理由剝奪他“撫養權”。
孟語瀾心里也有不好的感覺,卻還得安慰唐竹筠。
“你放心,凜凜是個好孩子,不容易被人所控。”
“可是嫂子,如果要讓他被嘉貴妃撫養,我……”
何止心如刀割?
唐竹筠想到那種場景,都恨不得晉王弒母。
“別說傻話,王爺若是真做出那種事情,以后就永遠和那個位置無緣。”孟語瀾冷靜地道。
唐竹筠:“嫂子,你怎麼知道的?”
“自己猜的。”孟語瀾淡淡道,“王爺我行我素,要麼就是真的無所謂,要麼就是心存大志。”
只有這兩種極端的情況。
但是孟語瀾覺得,應該是后者。
“阿筠,女人的世界都不允許得過且過,更何況王爺。”她握緊唐竹筠的手,“不要怕,王爺也不差什麼,你也是他助力,咱們不怕。咱們享受得了滔天富貴,就能承受天塌的重壓!”
“嫂子,我不怕。”唐竹筠道。
只是每每從孟語瀾這里,都能得到更多力量。
見賢思齊,孟語瀾永遠都是她的榜樣。
“或許會有一段苦日子,”孟語瀾道,“但是無論如何,都要和王爺好好的。咱們女人,要像水一樣,遇冷則冰,遇暖則融,誰也擋不住前進……阿筠,最大的福氣,永遠在后頭。”
唐竹筠抱住她,把下巴抵在她肩頭:“嫂子,我知道。”
孟語瀾輕輕拍了拍她后背:“我和你一起,捋一捋府里的事情,看怎麼安排。不管什麼結果,咱們都要有預期,到時候不慌。”
“嗯!”
“第一樁事情,就是看看王府有哪些產業,是一旦被貶不會被劃走的。”
唐竹筠很贊同,人活著,錢沒了,是最大的悲哀。
不管將來怎樣,離不開孔方兄。
“嫂子,把庫房里的東西轉移一些出去吧。”
孟語瀾搖頭:“怕是不容易,現在都盯著呢!”
唐竹筠卻靈機一動,“王府和唐家之間,有條地道。”
孟語瀾驚訝。
唐竹筠不好意思也得說,那是晉王為了去尋她挖的。
孟語瀾哭笑不得,“沒想到,倒是派上了用場。只是放在唐家怕是也不安全,而且動作太大也會引人注意。要我說,選些值錢的,就藏在地道里。”
“好。”
晚上讓宋景陽、南星、秀兒他們幾個倒騰倒騰庫房,能藏多少藏多少,省得便宜別人。
唐竹筠又和孟語瀾提了秦桑的事情。
“我問過了,自從她幫了王爺,就被雍王發現。”
但是因為之前有晉王護著,雍王雖然氣惱也沒辦法。
然而現在,晉王一出事,手下的肯定要亂一亂,秦桑那邊,怕是會危險。
孟語瀾搖頭道:“阿筠,你就是心太軟。現在哪里是考慮她的時候?”
“救一個算一個,她對我有恩,而且也不能讓跟著王爺的人寒心。我已經讓人去接她,先把她接到王府來,能護著幾日是幾日。”
“那倒也是。”孟語瀾道,“這件事情,我來想辦法,你不用操心了。”
唐竹筠道:“麻煩嫂子了,這件事情不容易,畢竟她得罪的是雍王。”
孟語瀾嘴唇動了動,最后卻還是道:“算了,等事情能成我再告訴你。總之不用擔心她。”
“嗯。”唐竹筠道,“凜凜的事情,我還得好好想想,實在不行,我……我打算送他到弘恩大師那里!”
佛門清凈地,蕭嫵的手也不能伸那麼長。
就是不知道,弘恩大師會不會幫忙,畢竟事情確實棘手。
孟語瀾道:“那是最后的辦法,咱們還沒到那地步。
你容我也回去想想,今日凜凜回來之后,就別讓他出門了,就稱病留在家里,我們先一起想辦法。”
“好。”
唐竹筠忽然想起來,南星難道是去保護凜凜了?
事實上,她猜錯了。
南星才是這件事情之中,她最大的意外。
第368章 當年朱雀(一)
南星從王府出來,平靜而無畏地沿著路往南走。
穿過兩條街,左拐右拐,她來到了一處宅院前。
寬闊的朱漆金柱大門,锃亮能照出人影的黃銅獸頭盤踞其上,周圍整整齊齊的銅釘,一起宣告著房屋主人身份的不凡。
南星抬頭,黑色門匾之上,金粉描著四個銀鉤鐵畫的大字——冠軍侯府。
南星站定,仰頭長久凝視。
門口的兩個侍衛,原本只以為她是路過開開眼界的,所以沒多管。
但是當他們看到南星站定,且手握長劍的時候,不由交換了個眼神,其中一個侍衛上前驅趕她。
“走走走,這是侯府,不要逗留。”
南星一動未動,薄唇輕啟:“我找……裴深。”
這個名字,正如字面之意,深深、深深地刻在了她心底,傷口變成了膿瘡,再也沒有觸碰過。
分開那日,她說,裴深,我悔不當初。
那個男人呢?
他站在芙蓉樹下,指尖輕拈一朵粉紅的傘花,笑著看她。
他說,朱雀,你會重蹈覆轍。
他從容篤定,嘴角噙笑。
那一刻,南星恨毒了他。
哪怕他有一絲絲悔意,深陷其中的南星都能給他找出無數開解的借口。
然而并沒有。
風吹花落,漫天花雨之中,南星背著劍,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裴深沒有挽留。
南星跟了他一場,為他背叛了蕭家,跟著他輾轉流離,最終卻發現,一切都是她自己一廂情愿的夢。
裴深,縱使山高水長,也再不復相見。
分開之后,她沒找過裴深,裴深也沒有找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