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別時候云淡風輕,內心深處卻生生被撕裂。
然而這種撕心裂肺的痛,也只是一場可笑的獨角戲。
其實南星很想問裴深,可曾愛過她,哪怕一點點?
然而,終究沒有宣之于口,讓這句話,成為內心深處并不遺憾,卻也不敢想起來的癥結。
為了裴深拋棄所有的時候,她以為自己只是讓蕭家白養了她一場;可是后來才發現,自己也是參與到屠殺蕭家的劊子手。
即使再多的情有可原,南星也無法同自己和解。
離開之后,她過得如孤魂野鬼,四處流浪,會買醉甚至乞討,自我放逐。
然而即使這樣,幾年之后,她還是回到了京郊。
然后意外被土匪所劫,再然后遇到了唐竹筠,被救贖。
即使來京城這麼久,即使知道冠軍侯府在哪里,南星從來沒有主動打聽過關于裴深的任何消息。
她想,倘若有一日在熱鬧喧囂的大街上狹路相逢,會不會也對面不相識?
可是大概他們緣分盡了,沒有遇到過。
現在她確認了,裴深一直都知道她回到了京城,就和他隔了兩條街。
雖然早已心如死灰,然而死灰之中,也有不甘燃盡的星火,告訴她,哦,你對他而言,果然無所謂。
那就好。
利用感情還會內疚,但是利用自大和占有欲,就沒有內疚了。
最多,大家半斤八兩,沒有好人。
南星把視線從裴深的手上收回,微微仰頭,和他視線平齊,四目相對間輕聲開口道:“我在嘉仁宮,大開殺戒。”
饒是裴深見慣了風雨,此刻眼中也有一閃而過的震驚。
嘉仁宮?大開殺戒。
“為什麼?”他很快平靜下來,“你應該知道,那是蕭嫵。”
一直以來,蕭家不是她的信仰嗎?
“我現在的主子,是王妃。”
“她們,反目了?”
果然,他最看不懂的,是女人。
南星點頭:“海捕文書應該下了,我不想死。”
她把事情完整經過都說了一遍。
裴深修長的手指微微屈起,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面。
外面風雨又起,淅淅瀝瀝,窗紙發出沙沙之聲。
書房之中光線晦暗,南星捧著蜜水,小口輕啜,靜靜等著裴深的回答。
半晌之后,裴深說:“好。”
南星也說:“好。”
裴深忽然笑了,那笑容,宛若繁花盛開,模糊了季節,也讓塵封的記憶翻涌而來。
他說:“那麼相信我?”
“別無他法。”南星道。
裴深嘴角笑意更深。
他忽然道:“朱雀,有沒有想過我?”
“想過你的身體。”南星道。
裴深一愣,隨即笑出聲來:“朱雀,你變了。”
南星道:“裴深,你曾說過,不管我想要什麼,你都會給,這話還作數嗎?”
裴深點頭:“永遠作數,哪怕你要我的性命。”
當年,他也是這般說的。
可是,南星捅了自己一劍,也沒有把劍對向他。
裴深以為,這是兩人重逢,溫情的開始。
沒想到,南星說:“裴深,我想要你。”
裴深嘴角笑意凝住,眼中笑意轉冷,“所以,這是交換?”
“不是交換,是想要。”南星說話間伸手解衣裳,“我沒有過別的男人。你可以當成,一個女人壓抑多年的需求。”
很快身上衣服盡落,她坦然站在裴深面前。
裴深眸色變深,眼尾帶上些許殷紅,那是欲。
南星低頭看著自己平坦的……胸部以及小腹,自嘲地道:“當年你說,我只是沒長大;現在,大概沒有什麼安慰的話能說吧。”
裴深忽然撲過來抱住她,啃咬著她的唇,氣息大亂,“不,我會身體力行告訴你,我有多麼喜歡。”
南星纏住他,始終不放。
他們抵死纏綿,從白天到深夜,從榻上到地上,從地上到桌上。
裴深躺在榻上,拉了一把起身穿衣的南星,后者頓時跌到他胸前。
裴深胸腔回蕩著笑意,他說:“我是不是該驕傲,能夠讓你腿軟?”
南星雙手撐在他胸上,隔開了兩人距離,道:“我今日夠了。”
“就算你說不夠,我也難以為繼。”裴深倒是坦率,“畢竟來日方長,不想今日折戟沉沙。”
“我要穿衣裳。”
“要夠了就翻臉不認人?”
“只是覺得冷。”
裴深松開了她,自己也起身,同她一起穿衣。
“我出來太久了,王妃娘娘會擔心的。”南星道,“再會。”
裴深卻喊住她:“不擔心你的事情了?”
“你答應了。”南星道。
裴深被這份堅定不移的信任取悅,道:“留下。”
“王府現在沒有了主心骨,我得回去。”南星道,“而且最危險的地方,也是最安全的地方。我會先藏起來,直到你徹底解決。”
“好。”
“我先走了。”
“等等!”裴深站起身來,眉眼之間帶著探究,他說,“朱雀,今天到底算什麼?”
“春風一度。”南星道,“不要覺得是交易,至少不要說出來,我也會難堪。雖然,我可能確實多少存了那樣的心思。”
裴深笑了,“朱雀,你真的,長大了。”
南星:“承蒙不棄,有勞。”
裴深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暗夜之中,臉上的笑意,彌久不散。
小雀兒,我知道你會回來的。
來日,方長。
第370章 秀兒的決定(一)
秀兒正站在廊下小聲和宋景陽說話,就見到一個黑影進來。
“誰?”
“我。”
“南星,你總算回來了!”
秀兒想要嚷嚷,卻被宋景陽捂住了嘴。
晉王已經被關押在了天牢里,王府里來了許多撥人搜捕捉拿南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