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星快步走上前,輕聲道:“娘娘睡了嗎?”
“沒有。”
這卻是唐竹筠的聲音。
“進來說話。”
南星掀開簾子進屋,秀兒推了一把宋景陽:“快回去吧,我也進去聽聽。”
宋景陽:“……你告訴娘娘,不用擔心,我明日就去天牢送東西去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今日嫣然睡在唐竹筠屋里。
知道了發生什麼事情,她也很懂事,自己慌亂卻忙著安慰唐竹筠,也不肯走,最后實在熬不住才睡過去。
嬌嬌趴在腳踏旁,盡心盡力地守護著小主子。
見到南星進來,它懶懶地搖了搖尾巴,隨即又趴下繼續睡。
八大爺:“大爺來了!”
秀兒:“你大爺!是南星!”
“你大爺!南星大爺來了!”
秀兒氣結。
唐竹筠倒是被逗笑了,尤其看著南星安然無恙地回來,她心里也松了口氣。
“沒事吧。”她問。
“多謝娘娘關心,奴婢沒事。”
秀兒忽然驚呼一聲:“南星,你遭毒蟲咬了?”
她看到了南星脖子上的紅痕。
南星面不改色:“不要緊。”
秀兒:“不行啊,也會要命的!這月份還不死的毒蟲,得多毒!”
“沒事。”南星伸手捂住脖子。
秀兒:“那邊也有啊!這都快連成片了,你……”
唐竹筠卻隱約明白了什麼,只能清清嗓子道:“我看著,這……蟲子沒毒,過幾日自己就好了。”
“哦哦哦。”秀兒道,“那也得注意些,別再讓蟲子咬了。”
南星臉色微紅,強自鎮定。
“娘娘,您不用擔心奴婢,”南星道,“奴婢能全身而退。”
“那這幾日,一有人來,你就藏到地道里吧。”唐竹筠見她不想多說,也沒再細問。
南星答應,“娘娘,您也早點休息。王爺的事情,不用太擔心。”
她大概,也能出一份力。
裴深一直把她拿捏得死死的,這一次,她想學著他,反制他一次。
跟了他那麼久,再笨也能偷師些許。
大難當前,各人能出多少力,就出多少力。
她們都是,王府的一份子。
唐竹筠笑笑:“不擔心了,王爺有成算。就算事情偏失了一些,大方向上不會出錯。”
她今日讓大夫來了,確定了她是“小產”。
晉王交代她的這樁事情,她做好了。
明日宋景陽要去天牢給晉王送東西,她另有打算。
凜凜的事情也解決了,弘恩大師答應暫時把凜凜收到他身邊,所以凜凜今日也沒有回來。
但是府里發生的事情,唐竹筠讓人都告訴他。
眼下因為信息差的內耗,要盡可能避免。
唐竹筠讓秀兒點了安神香后就躺下。
她得養精蓄銳,后面還有一場惡戰等著。
秀兒替她掖好被角,放下帷帳之后,才和南星出了門。
廊下燈籠被風吹著晃動,在兩人臉上留下斑駁的光影。
秀兒歪頭道:“去我屋里喝杯熱茶再走?”
南星點點頭。
“我知道你脖子上是被什麼蟲子咬的了。”兩人坐下,秀兒就笑著道,“那蟲子,是不是叫男人?”
南星笑了:“你和宋景陽好了那麼久,發乎情止乎禮,很好。”
秀兒臉紅:“也偷偷拉過手,但是啃蘿卜就沒有。”
南星啞然失笑。
這個形容,倒是貼切。
秀兒問:“你那個男人,是不是挺厲害的?”
否則南星也不能在出事之后,第一時間去找他。
過去的男人,就像風干的咸魚,除非口味重,誰也不想吃。
實在沒辦法的時候,才會想起來下鍋果腹。
“嗯。”南星道。
“那你小心點。”秀兒道,“別偷雞不成蝕把米。厲害的男人,心眼都像針孔那麼小,又會算計。
所以我才挑了個憨傻的宋景陽。”
南星道:“宋景陽挺好的。”
“你們還有淮上在一起那麼多年,自然幫他說話。”秀兒道,“但是我覺得,他也挺好的。”
只是,她沒有福氣。
南星握著茶杯,忽然道:“秀兒,你今日是不是心里藏了事情?”
“那麼明顯嗎?”秀兒嘀咕道。
“挺明顯的。”南星很誠實,“要不這麼晚了,你也不會請我喝茶。”
“我就不能是好奇你的事情嗎?”
“你過去也知道,但是從來沒問過。”南星往后靠了靠,“想和我說什麼嗎?”
“其實也沒什麼,”秀兒猶豫了片刻后道,“就是有件事情,不知道該和誰說說了。”
“擔心?”
秀兒把宋景陽要去做青州總兵的事情告訴南星。
“那不是很好嗎?”南星道,“王爺有成算,而且對宋景陽來說,也是好事,可以獨當一面。”
“是挺好的。”秀兒道,“我就不跟著去了。”
南星吃了一驚:“你為什麼不跟著去?”
“我想陪著娘娘。”秀兒道,“這次,王爺的目的是離開京城吧。”
查清一些事情,避開一些事情,這才是晉王的真實目的。
這個決定,秀兒很堅定。
可是內心的難過,并沒有因為這份堅定而減少分毫。
這一日,那麼多猝不及防的事情,人像被上了發條一樣,控制不住地被推著走。
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,秀兒才能想自己的事情。
南星能理解她。
“其實,就算你想跟著娘娘,娘娘也未必答應。”
“只要想,難道還有做不成的事情嗎?”秀兒道,“若是娘娘說不讓我跟著,我就不跟著,那說明還是我不誠心。”
南星想了想后道:“可是你要知道,這一次離京,可能三年兩載回來,也可能是十年八載。”
秀兒抱住膝蓋坐在榻上,“我知道。”
所以才明白,必須取舍,而不能想著兩全其美的好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