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星點點頭,沒有說什麼。
墨町見狀有些著急。
他的話,夫人好像根本沒有聽進去。
那可不行。
“真的,夫人。您不在的這些年,侯爺過得很苦。”
真沒別的,就是想您。
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,墨町壯著膽子,指著書桌青花瓷大花瓶里的畫卷道:“夫人,您別不信,這里的十幾幅畫,都是您。”
這還不算完。
“還有個庫房,專門收著您畫像的。小的過些日子,就要抱一些過去存好。”
按照日期放好,真的少說幾百幅。
想起這些,墨町就想哭。
侯爺也不讓別人動,所以平時“照顧”那些寶貝的重擔,都落到了墨町頭上。
墨町防火防盜防老鼠,還要時時等著,侯爺一聲令下,就去把某年某月的大作找出來……
墨町心里苦。
不都是畫的夫人嗎?
說句僭越的話,侯爺沒畫夠,他偷偷看都看夠了。
所以見到南星的時候,娘呀,墨町簡直像見到了親人一般。
——他終于不用照顧那些畫了吧!
南星起身,慢慢走到桌前,伸手打開一幅畫。
畫上的她,黑紗籠面,只余一雙寒星般的眼睛在外面,環胸抱劍,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。
南星用指尖劃過那雙眼睛。
原來,在裴深眼中,自己是這樣的。
墨町又幫裴深說了一籮筐的好話。
大概意思就是侯爺好慘,孤獨寂寞冷,只能守著畫,睹物思人云云。
“夫人,您吃點東西吧,快點好起來,要不侯爺會心疼的。”墨町覺得口干舌燥,這才發現自己說多了,不好意思地撓頭道。
南星點點頭。
她剛坐下,外面就有人喊墨町。
墨町罵了一句,和南星賠笑,然后才出去。
南星準備喝點粥,拿起筷子去夾糖蒜——她嗜甜,因為做死士的時候,糖是獎賞,所以很稀缺。
她喜歡一切甜的東西,蒜都要吃糖蒜。
顯然,裴深是記得的。
然而下一刻,耳力極好的她,就聽見小廝對墨町道:“要不要抬著春凳出去?侯爺挨了板子……”
“呸!”墨町啐了一口,“誰要春凳!就是挨了板子,侯爺也得腰桿挺直地走回來。蠢材,還不快跟我去迎接侯爺!”
糖蒜掉進了碗里。
裴深挨了板子?
是因為她嗎?
除了她,還能是誰?
南星放下筷子,也走了出去。
她剛走出門,就看見裴深進來。
他還和從前一樣,如果不是額頭上的汗和凌亂的衣衫,南星甚至看不出他挨過板子。
這才正常。
就是死,裴深也得要體面。
“你怎麼出來了?”裴深見了南星就皺眉,快步往前走。
傷口大概被牽動,他疼得面色有一瞬間的扭曲,然而轉瞬即逝。
他上前握住南星的手,拉著她往屋里走。
“我剛見到太醫的時候,問過他,他說小產后,和坐月子一樣,不能見風,好好躺著……你出來做什麼!怎麼那麼不聽話?”
太醫?他見過太醫?
哦,應該是皇上打過他,又讓太醫給他看傷吧。
如果那樣,說明裴深沒事。
想到這里,南星不知道為什麼,心里長長地松了口氣。
“你挨了多少板子?”南星坐到飯桌前,仰頭問他。
裴深笑著站在她身邊給她布菜:“不多,二十而已。沒想到吧,有一日,我站在旁邊伺候你吃飯。”
“上過藥了?”
“嗯,沒什麼大事,太醫看過了。”裴深想給她夾了一塊拔絲地瓜。
可是菜涼了太久,糖已經硬了,拔絲把裴深的筷子纏住了。
裴深笑道:“墨町辦事不靠譜,涼了還不讓人重新去做一份……”
“我不想吃了。你脫衣裳,我要看你的傷。”
“看傷是假,看我是真。聽話,把粥喝完,我就讓你看,想怎麼看都行。”
南星端起碗,把整碗粥一飲而盡:“好了。”
裴深:“……”
果然是能制住自己的小雀兒。
裴深的傷說重不重,但是也絕對不輕,身后青紫交加,密密麻麻的出血點,看得人難受。
“身嬌肉貴。”裴深自嘲地道,握握她的手,“我沒事。小雀兒,你好生歇著,我已經找人,給你報仇了。”
南星心中一沉:“你想怎麼幫我報仇?”
是她想象的那般嗎?
南星無比緊張。
第396章 一地“狗血”
裴深不欲多提:“事成之后再告訴你。”
南星要往外走。
“去哪里?”裴深拉住她的衣袖,拉下臉來,“剛和你說,不能見風,不聽話是不是?”
“去找王妃娘娘討些藥來。”
“不用,很快就好了。”裴深道,“你好好躺著,聽話。”
于是很快,兩人在燒得暖融融的大炕上,一個趴著,一個躺著,相顧無言,十分詭異,卻又十分和諧。
“小雀兒,你脖子怎麼了?”裴深忽然問。
南星衣裳臟了,現在穿的是裴深的衣裳,衣領有些大,遮不住脖子,也隱約露出胸前的風光。
——如果有的話。
實際上,并沒有。
南星順著他的眼神,抬手摸了摸脖子,摸到了一道結痂的劃痕。
“和嬌嬌玩鬧的時候,被它撓了一下。”
“貓?”
“老虎。”
“晉王女兒養的那頭老虎?”
“嗯。”
“你喜歡嗎?”
喜歡也給你找一頭養著玩。
南星:“不喜歡。”
“那就算了。”
“你,到底要做什麼?”南星道。
“幫你報仇,如你所愿。”
最后這四個字,頗有些意味深長。
南星想說什麼激激他,然而到底沒說出口。
她萬萬沒想到,裴深做事,那般狠絕。
隔了一天,第三天,裴深去上朝,秀兒來侯府看南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