渠念看著她嘴角的一點點粥,忍不住抿了抿唇,默默地負手而立。
他這想法,真不合適……
任盈盈卻忽然舀了粥送到他面前道:“你嘗嘗。”
這驚喜猝不及防,渠念一時之間,竟然沒反應過來。
“哦,再讓人送個勺子來。”任盈盈道。
不知道為什麼,她總有一種,狗肉如果不在了,她和渠念大概也再也沒有下文的感覺。
荒謬,卻又那麼真切。
心里像缺了氧,一寸寸壞敗。
話音剛落,渠念一口咬住了勺子。
任盈盈忽然有種狗肉回來了的感覺。
“好吃。”渠念心里被極大地滿足了,“你吃。”
他看著任盈盈把一碗粥喝完。
“這是你準備帶的東西?”渠念拿起桌上的“鬼畫符”,“我這就讓人去準備。”
“等等,”任盈盈喊住他,“這是按照二十個人的量準備的食物等東西,你幫我看看夠不夠;如果不夠,再幫我補充點,我沒有經驗……”
“是不太夠……”
“少什麼?”
“少一個人。”渠念看著任盈盈。
兩人距離如此之近,以至于任盈盈能清清楚楚看到他黑眸之中自己的臉。
蒼白,惶然……
他話中的意思,更是讓任盈盈震驚。
“不明白?”渠念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,“今天傻了。狗肉回來,不認你這個傻娘了。”
“不是。”任盈盈垂下視線,“渠念,我懂你的意思。但是,你不能留下。”
“還有人能管得了我?”渠念挑眉。
老子天下第一,誰也管不了。
“你答應了晉王,不能出爾反爾。人是你帶出來的,你也要帶回去。”
“尚猛他們父子那麼厲害,我看他們帶回去更好。”渠念冷笑。
“你……”任盈盈不知道他是真知道了,還是詐自己,頓時語塞。
“你到底和誰一家的?”渠念指尖略用了幾分力氣,任盈盈忍住沒吭聲。
渠念倒是舍不得了,又替她揉著耳垂,忍不住罵道:“為什麼要瞞著我,尚可找你的事情?”
原來他是知道了。
“沒想瞞著你,”任盈盈道,“他提醒了我,我其實很感謝他。”
“感謝個屁!你怎麼不感謝我?”
渠念一點兒都不喜歡任盈盈現在的狀態。
“也,謝謝你。但是……”
“沒有但是,我就是要留下。”渠念一臉“你能奈我何”的樣子。
見任盈盈不做聲,他忍不住道:“別人不知道,我還能不知道狗肉對你多重要嗎?”
狗肉要是有三長兩短,任盈盈得丟半條命。
“再說了,晉王家的江山,你管什麼?敗了就敗了,也不是咱們家的。咱們好好的就行了!”
渠念伸手替任盈盈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后,擁著她道:“狗肉不會有事的,咱們去找。”
任盈盈這才落淚,“渠念,我怕,我特別特別害怕……”
害怕再也見不到狗肉,害怕找回來的,是一具冰冷的尸體。
甚至,殘破不全。
“不怕,我陪著你,什麼也不用怕。”
渠念心里,其實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。
如果這是一場劫難,那他就陪著她歷劫。
他已經讓人去南越,再尋一些狗,回頭看看能不能轉移任盈盈的悲傷。
但是具體怎麼辦,得以后再說,有備無患。
大軍如期開拔。
渠念留了二百個人幫忙找。
“你不要胡思亂想,這些都是我虎豹營的親衛,和晉王府一點兒關系都沒有。”
自己人,想用就用。
任盈盈點頭。
她這幾日明顯沉默了許多。
“走吧。”
二百個人兵分八路,開始在雪中尋找起來。
天晴了兩日,路面開始變得泥濘起來,在泥坑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,不消一個時辰,就得換一身鞋襪衣裳。
傍晚時候,氣溫又驟降,路面結冰,一不小心就是一跤。
渠念一直扶著任盈盈,結果就是兩個人抱團摔。
大部分時候,都是渠念用身體給任盈盈做人肉墊子,所以他摔得比較慘烈,任盈盈則還好。
晚上的時候,兩人擠在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里,渠念脫了上衣,挽起褲腿趴在草墊子上,任盈盈給他手肘、后背、腿、腳踝這些地方一一上藥。
他身上摔得青一塊紫一塊,看著令人難受。
渠念卻沒心沒肺地道:“一會兒我也給你上藥,好不好?”
任盈盈:“……我沒受傷。”
“我想著,”她一邊把藥油在他后腰上揉開一邊道,“明日我爬到山上去看看。”
“沒用,狗肉就那麼點,你在山頂也看不到它。”渠念道,“別亂琢磨了,明天繼續找就是。”
隨著時間推移,找到狗肉的機會,已經越來越渺茫了……
任盈盈何嘗不知道?
但是放棄兩個字,怎麼能輕易說出口?
“十天,我們再找十天……”任盈盈咬牙道。
“別想那麼多,好好休息。”
第758章 同床共枕
夜里降溫,兩人各自睡在草墊子上,任盈盈還是覺得寒氣從身下不住地往上鉆,往骨頭縫里蹭。
“是不是冷?”渠念也沒睡著。
“不冷。”任盈盈哆嗦著道,完全沒有睡意。
這幾天,她晚上都睡不好。
雖然身體極度疲倦,但是總是半睡半醒,時而想起從前的狗肉,時而幻想和狗肉重逢。
渠念睡覺本來就輕,她一翻身他就能醒過來,弄得任盈盈躺在那里都不敢動彈。
——白天已經極其辛苦,該讓渠念好好休息休息。
“不冷你哆嗦什麼?”渠念沒好氣地坐起身來,“你起來。”
“干什麼?”
“反正不是輕薄你就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