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真相之后,吳鎮海也曾問過明珠,那兩個丫鬟她是如何安置的。
因為吳鎮海相信,沒有誰比他更了解明珠。
明珠前半生,幾乎沒有接收到除了生母以外的溫暖。
兩個丫鬟對她來說,比周家的那些人都重要。
她們對她好,她就把她們放到心上。
她自己詐死,也不會踩在兩個丫鬟的尸體上。
所以吳鎮海斷定,那倆人,明珠肯定另外有妥善安排。
當時明珠還跟他鬧著,冷笑道:“怎麼,你現在要找她們興師問罪?”
吳鎮海說:“我不是找她們興師問罪,我要去謝謝她們,一直護著你到最后。”
“那大可不必,她們現在都有各自的好日子。”
吳鎮海就確定了,明珠確實提前給兩人安排好了退路。
后來兩人關系漸漸緩和,他才知道,明珠每個人給了她們兩千兩銀子。
那是什麼概念,她們當初年紀小被買進府里的時候,身價不過二兩銀子。
每次想到這些瑣事,吳鎮海就堅信自己沒有愛錯人。
——明珠不可能對真正對她好的人無動于衷。
這也是之后漫長難熬的挫折之中,吳鎮海一直對自己說的話。
只要他對明珠足夠好,比任何其他人對她都好,明珠就不會硬得下心腸。
所以,當吳鎮海看到,出賣明珠的,正是明珠用心對待過的丫鬟時,才會出奇的憤怒。
“如果你跟了別的主人,那種情況下,你以為你能活著?”
見春低頭哀哀抽泣著,并不回答。
吳鎮海面色鐵青地繼續道:“她給了你兩千兩銀子,足夠你下輩子衣食無憂。我現在問你,你為什麼要出賣她?她哪里對不起你了?”
見春只哭,一直不說話。
“不要挑戰我的耐性。”吳鎮海冷笑。
見春抬頭看了他一眼,雙眼哭得紅腫,眼睛看向他:“大人……”
吳鎮海耐心耗盡,一腳把她踹翻,從旁邊取來了烙鐵,直接逼近她的臉。
烙鐵傳來的灼熱和疼痛毀容的恐慌,終于讓見春嚎叫起來。
“大人,不要,奴婢說,大人,不要,您拿開,求求您了……”
吳鎮海冷笑著道:“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開口,所以現在是你求我,不是跟我講條件!說!”
火紅的烙鐵,幾乎灼傷肌膚,見春心理防線全面崩潰,大哭著道:“因為奴婢喜歡大人,奴婢喜歡大人很久了……”
吳鎮海萬萬沒想到,在這個愚蠢的丫鬟心中,從前幫周絮種種掩護,原來是以為在幫自己。
他用她幫?
吳鎮海覺得深深的惡心!
見春哭著道:“大人,您知道嗎?奴婢喜歡您很久很久了。可是姑娘根本不喜歡您,她可以和您在床上說盡好話,可是轉頭就罵您老白菜梆子。奴婢不平,奴婢替您不值得……”
“你也配!”吳鎮海松手,烙鐵落下,沒有任何憐憫。
這種吃里扒外,敢覬覦男主人的東西,持續自我感動,真是要把他惡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。
見春慘叫一聲,暈倒過去,空氣中彌漫著肉燒焦的氣味。
吳鎮海冷冷地道:“人賞給你們幾個了,死了之后尸體扔到山里去喂狼,身上所有穿戴衣物都不許留下,毀了她的臉!”
“是。”
吳鎮海走出暗室,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。
他深吸一口氣,吐出心中的濁氣。
女人扭曲的愛,太可怕,竟然連多年主仆甚至姐妹情分都不顧。
可見日后后院,就是丫鬟也不能用,還是學晉王府,要不就是婆子,要不就是還沒長成的小丫鬟。
年紀大了,就放出去,省得出事。
最最郁悶的是,明珠這出無妄之災,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。
他恨不得現在再回去,狠狠地在見春那個蠢貨身上補幾刀!
屋里很快傳來了女人的慘叫聲。
吳鎮海喊來自己的隨從,吩咐道:“她的家人那邊,把嘴給我都封死!這件事情要是被泄露出去,我要你腦袋!”
“是。”下屬連聲答應。
吳鎮海回去之后還是覺得惡心,洗完澡換了身衣裳才覺得舒服了些。
他先去看了看吳愚,發現這孩子又在讀書。
起初見到吳愚這麼努力,他是有點高興的。
他們老吳家,終于要出個讀書人了嗎?
但是后來發現這孩子都不太和他說話,一頭扎進學習里,又開始擔心讀成書呆子。
不過他也沒打擾,叮囑丫鬟婆子好好伺候,就去找明珠。
他在明珠門口站了半天,弄得值夜的婆子用看病人的目光看著他。
吳鎮海這才整理了下衣冠走進去。
明珠正在給唐竹筠寫信,聽見腳步聲就知道是他來了。
“你自己倒杯茶喝,我寫完這篇就好。”
吳鎮海當真聽話地坐下,給自己倒了杯茶,摸著茶杯看著燈下的明珠。
肌膚勝雪,五官精致,眉目含情,令人挪不開視線。
明珠不是沒感覺到他的注視,不過早已習以為常,手中的筆還是握得沉穩。
終于把信寫完,明珠這才抬頭,看著吳鎮海道:“有事?”
“你忙完了?”吳鎮海沒有回答卻反問道。
明珠更加確定,他肯定是有事說。
他們兩個太熟悉了,彼此一個眼神,就能知道對方藏了心事。
“忙完了,你說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