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指腹擦過她紅腫的臉頰,一點一點,移動,在她淌血的嘴角停頓。
動作溫柔。
一塊錦帕細細擦過她的唇角,將血跡拭去。
蕭戟神色冰冷,無視她此刻抖得不成樣子的模樣,像在對待自己的愛人,湊過去,薄唇附在她的耳畔。
“疼不疼?”他關心道。
毫無溫度的聲。
凌桉只剩下害怕。
他輕言細語,慢慢敲定:“你不說話,我就當你答應了?”
“她懷不上了。”男人嘆息,“我不找你找誰啊。”
凌桉哆嗦著,性格使然,她根本不敢反抗,雙眸眨巴兩下,淚水便順著流下來。
她無聲地哭泣著。
蕭戟如淵的眼睛里浮現一抹嫌惡,轉瞬即逝。
他舉起帕子,替她擦著眼淚,聲音依舊很冷:“別哭,嗯?”
凌桉哭得更兇。
眼淚控制不住地,越來越多。
蕭戟耐心不夠,他將人狠狠一把丟開!
“啊!”凌桉倒在地上,手臂擦破了皮。
新的血跡又冒了出來。
起身后,男人細細擦拭著自己的指尖,嫌惡極了,但他出聲時,依舊矜貴優雅:“給你臉,你就接著。”
“凌桉,”蕭戟第一次喊這個名字,“別不識抬舉。”
“我,我已經,已經坐過牢,我……”
凌桉想反抗,可她膽小,在這陰晴不定的男人面前,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做。
她從小就是三好學生,性格溫順,脾氣好,平時和人說話都盡量小聲,在十八歲之前,凌桉就是家長口中“別人家的孩子”。
乖巧地像是只家養的貓咪。
蕭戟這樣的人,如果沒有那一次車禍意外,怕是這輩子都和她沒有任何交集。
她默默哭著,害怕到極點,道:“我不想……”
今年的冬天是真的冷。
【YJSS】
這天的夜晚,比往常更要暗上幾分。
男人身影修長,他瞇起眼,嘴角上揚:“你賠我個繼承人,我就放過你。”
他的聲音冰冷如錐子:“你這肚子,借我用用。”
第3章 你這是在贖罪
凌桉是被逼著簽字的。
她的眼淚滴落在文件上,好在保鏢擦的及時,這才沒有暈染開。
保鏢脾氣暴躁,見狀后,伸出手一把推在凌桉的腦袋上:“哭什麼哭?真晦氣!”
猝不及防,凌桉受到沖力,身子一歪,腦袋磕到了地上。
一瞬。
她原本白皙光滑的額頭上,出現一小塊紅腫。
蕭戟瞥她一眼。
什麼都沒說,轉身上車。
臨走時,男人根本沒正眼瞧她,車窗下落一些,露出他的側臉,他的聲如來時那般,陰沉,卻又矜貴:“記住,你這是在贖罪。”
“別妄想逃跑,你坐過牢,有案底。”
“阜城我做主,出了阜城,我也能手眼通天。”
他將之前的帕子隨意丟在地上,語氣冷地不像話,可又給人帶來一種他在關懷的錯覺:“聽話,嗯?”
凌桉趴在地上,顫抖。
車輛啟動,疾馳而過。
輪胎碾在一處水坑,污水毫不留情的,全部都濺到她的身上。
濕透。
凌桉更冷了。
偌大的空間里,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,孤苦無依,弱小地如同一葉千瘡百孔的扁舟,稍微一點浪花,都能將她掀翻。
不知道過去了多久。
久到她腿腳發麻。
凌桉這才后知后覺,從地上爬起來。
“沒有的,”凌桉喃喃出聲,“沒有孤苦無依。”
她還有一個妹妹。
凌桉根據自己的記憶,找到回家的方向,離開了監獄。
三年的時間,阜城變化很大,許多從前的建筑已經被拆了,變成了高樓大廈,一棟連著一棟,高聳入云。
街道上不再是老舊的紅綠燈,而是煥然一新的燈牌,閃爍著光芒的霓虹燈十分耀眼,刺地她眼睛都睜不開。
凌桉是有家的。
即便周遭環境變化很大,但她依舊成功找到方向,來到新巷區,盯著那棟熟悉的小閣樓。
家。
凌桉眼圈微紅。
正要提步走——
“啊!死丫頭!你吃多了撐的是不是?!讓你曬個蘿卜頭你都能把壇子打碎!我看你是皮癢了欠打!”
中年女人暴躁發怒的聲音,傳入了凌桉耳畔。
凌桉微微驚愕。
她記得清楚,這是她小姨的聲音。
“哎呀媽,你跟一個智障計較什麼啊?你又不是不知道,她腦子不好使啊。”一個年輕的女聲搭話。
“就是打的少,所以才不長記性!我養頭豬都比她這腦癱好!”
緊接著,小閣樓里傳來棍子揮舞的勁聲,伴隨著年輕女孩兒的慘叫聲,凄厲極了,傳揚開來。
凌桉瞪大雙眼。
她快步進門,正好瞧見小姨狠狠抓住凌萌的頭發,拽著人便甩到地上,粗大的搟面杖順著打在女孩的身上,肚子,脊背,毫無章法,一下一下,狠厲又殘忍。
“不要!”
最后一棍即將落到凌萌的腦袋上時,凌桉飛速跑過去,緊緊抱著妹妹的頭。
砰!
棍子落到凌桉的背上。
劇痛席卷全身,讓凌桉下意識地,眼前一黑。
“哦?這誰啊?”小姨鄒雅萍好奇出聲。
一側吃飯的年輕女孩瞧見了凌桉的正臉,驚叫一聲,道:“媽!這不是凌桉麼?!”
“凌桉?!你怎麼出來了?我還以為你出不來了呢。”鄒雅萍臉上閃過一絲嫌棄,語氣不善。
凌桉父母早亡,她只有一個小她八歲的妹妹凌萌。
只是,凌萌在三歲的時候不小心撞壞了腦子,從此后行為停留在幼年階段,在外人看來,就是癡呆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