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男人的眼中,她只瞧見了嘲諷和嫌惡,雖是一閃即逝的,但她還是捕捉到了。
凌桉顫抖的幅度更大了,她哆嗦著,溫度太低了,冷的她快要麻木:“你,你可以走,走了嗎?”
她一害怕,就會結巴。
但蕭戟不知道,他認為凌桉就是個結巴。
他立在客廳中間的位置上,動作矜貴,一點點整理著自己的袖子,舉手投足,盡是貴族風范,富態畢露。
“趕我?”蕭戟出聲。
凌桉低垂著腦袋,一語不發。
不言而喻。
蕭戟也不計較,或許是對剛才還算滿意,他整理好袖子后,便提起腳步,朝門口而去。
臨走時,男人毫不客氣地,開口警告:“記住我說的話。”
凌桉不吭聲。
她倒在地上,瘦弱的身軀已經麻木,疼痛感持續不斷,撐在地面上的手臂因為脫力而劇烈顫抖,慘狀滿滿。
像是只無家可歸的流浪奶貓,濕漉漉的眸子里,全是無助。
砰!
門關。
凌桉維持著這樣的姿勢,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,足足半個多小時。
片刻后。
她終是伸出手,竭力攙扶著一側的椅子,抖著腿起身。
餐桌后有個不起眼的小抽屜,她湊過去,打開,拿了其中一盒避孕藥。
“你賠我個繼承人,我就放過你。”
腦海中,這句話反反復復,盤旋。
如果沒有孩子,蕭戟是不是要一直來找她?
他是不是……永遠都不會放過她了?
凌桉眼前模糊,一顆一顆淚珠掉落在盒子上,濺落下來時,泛起小小的水花,最終都暈染在這張說明書上。
“凌桉,賠他一個吧。”
她捂著嘴哭出聲來,喃喃開口,像是在安慰自己,甚至帶著說服的意味:“你賠他一個吧。”
“賠給他,就沒事了。”
凌桉將這些避孕藥都丟進了垃圾桶里。
她的身體本來就比常人要弱一些,加上三年牢獄生活,沒法調理,體質就更差了。
上次吃了藥,她連帶著一個星期都頭昏腦漲,甚至會干嘔惡心,但這些都被她壓下去了。
她心想著,自己應該先調理好身體,這樣才能更大幾率地……“賠”給蕭戟一個孩子。
樓下。
身影修長的男人大步而來,他上了車后,一只手習慣性地,搭在車窗上。
月輝照耀。
將他中指指骨上的銀色戒指,照得熠熠生輝。
“蕭爺。”
司機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人,也是蕭家的老人,他微微側過頭,對后座的蕭戟輕聲開口:“要做什麼嗎?”
“周伯,”蕭戟輕緩地敲擊著車窗,一下接著一下,音線冷沉,“阜城沒人敢要她吧?”
周伯聞言,立即反應過來,道:“她有案底,加上我們的人打過招呼,不會有哪家公司敢聘用她的。”
“那她怎麼找到工作了?”男人收回手,想起凌桉身上的洗潔精的味道,優雅一笑,“給我的體驗感極差。”
“像是一塊垃圾,散發著臭味。”
第19章 她是裝的好
周伯一頓,面上攜卷慌亂,連忙開口補救:“我這就去查。”
“查到后,讓人解聘。”男人輕描淡寫。
這個女人是當年意外事故的罪魁禍首,害死了蕭家一條人命,蕭戟怨恨她,是理所當然的。
周伯點點頭,沒多問:“是。”
但很快的,周伯又出聲:“蕭爺,要趕盡殺絕嗎?”
蕭戟正專注地摩擦著自己中指上的戒指。
銀色戒指紋樣并不繁瑣,材質精細,像是手工制作品,對于蕭家這樣的人家,并不能起到任何彰顯身份的作用。
但他似乎極為愛護這枚戒指,小心翼翼,珍視極了,將戒指褪在指骨中間,緩慢且有節奏的,轉動著。
“趕盡殺絕?”男人詫異。
蕭戟微側頭,精致的五官有一半隱匿在暗處,好看的薄唇微啟,充斥涼薄:“她身上難聞,影響心情。”
他根本沒有心思去管凌桉的事情。
她也不配讓他分心勞力。
不過是因為影響他的體驗感,所以讓人解聘她。
他無所謂道:“你自己看著辦吧。”
“是。”
周伯得到吩咐,啟動車輛。
臨走前,周伯似想起來什麼,補充道:“對了蕭爺,夫人傳來消息,說過些天回國。”
男人挑眉,面上不動聲色,道:“知道了。”
“需要做什麼嗎?”周伯詢問。
蕭戟側過頭,將銀戒套進指端,回歸原位,回答:“讓人去接,陣仗大一點,她喜歡。”
“好。”周伯應聲,視線從后視鏡里掠過蕭戟的臉龐,只感嘆不過三年,蕭戟變得更為高深莫測,光看臉色,根本無法看出什麼來。
“蕭爺,先回家嗎?”
“嗯。”
車輛駛離這里,拐彎時,蕭戟所看的車窗方向,恰好能瞧見那棟樓,十一層的窗戶口。
燈光還亮著。
不知怎麼的,他的腦海里掠過了出門前,看見那女人遺落在墻角的小布包包,上頭的刺繡針腳綿密,手法嚴謹。
很難想象,這是凌桉會背在身上的東西。
三年前,他命令追查關于凌桉的所有消息,從她身邊的朋友們口中得知——
凌桉,父母早亡,因為疏于管教,是個沒家教的孩子,成天只會出去鬼混,最擅長招蜂引蝶,引無數公子哥青睞,還有最重要的一點,是她喜歡錢。
為了錢,她能做任何事情。
蕭戟回憶起這些資料,嗤笑一聲。
裝。
這個女人裝得好,他沒心思管,也隨意陪著她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