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目光柔和,輕聲說:“我不想讓他因為心疼我而難過,所以我嘗試著,大多數時候為自己著想,沒有人會想一直受委屈而不計較,我是個俗人,我也免不了俗。”
這番話落下,讓宋寧峰大受震撼。
仔細說,這些話沒什麼,但這是出自二十幾歲凌桉的口,她還這麼年輕,還這麼小,不過二十二三,如果不是因為受了太多委屈,又怎麼會有這麼一番感悟?
人總是會云淡風輕的描繪著自己該怎樣怎樣,但是只有在經歷了某些事情之后,人才會大徹大悟,驟然清醒。
宋寧峰目光緩和,帶著些心疼,說:“你說的對,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著想,如果自己都不為自己著想,那誰來為你著想?”
凌桉沒想到他會贊同,倒是說:“宋教授不覺得我自私嗎?”
“這怎麼能是自私,”宋寧峰說,“你為自己著想,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,為自己著想不是自私,只為自己著想,那才是自私。”
這個觀點和蕭戟當初的不謀而合。
凌桉笑著說:“怪不得蕭戟敬愛您,您確實是一位很好的老師。”
“看來蕭戟平時在你跟前,對我的肯定很高。”
凌桉點頭:“確實,蕭戟很感激您。”
等到上菜了,宋寧峰才從剛才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。
他越和凌桉聊天,這心情就越是輕松,但輕松過后,又變得沉重。
輕松的是,他和凌桉意外的投機,字字句句都像是尋覓了知音的感覺;沉重的是,凌桉的身份,高希藍或許不愿意承認她。
宋寧峰無法想象,一個經歷了這麼多折磨的女孩子,她本來該生活的很幸福,她也該為這麼些年來所受的委屈而得到彌補和補償,可現在,她什麼都沒有。
她像是一個被人拋棄的小孩,孤孤零零,顛沛流離。
宋寧峰覺得自己心口有些疼。
正好這個時候,手機叮嚀一聲。
他垂下眼,顫抖著手在桌子底下打開了高希藍的信息。
一份檢查報告映入眼簾。
不匹配。
結果是:不匹配。
也就是說,宋棉心和他們,確實沒有血緣關系。
宋寧峰垂下眼,指尖顫抖的更加明顯。
他盯著高希藍最后發送過來的消息,還是那一句:“怎麼辦?”
通過這簡單的三個字,宋寧峰都能夠想象出來,高希藍在發送這個消息時,緊張忐忑,又無助失措的模樣。
宋寧峰到底是沒回復什麼。
他抬起頭來,看向凌桉的眼神一變再變,有憐惜,有心疼,還有復雜。
這頓飯吃完,宋寧峰都沒想好要和凌桉說什麼。
“你來之前和蕭戟說了嗎?”宋寧峰輕聲,視線定格在凌桉剛才喝過水的杯子上。
“沒有。”
凌桉誠實說:“您說過不和他說,我就沒告訴他了。”
宋寧峰笑著說:“你還很聽話,你爸爸媽媽知道你長大了,一定會很高興。”
這頓飯吃完后,宋寧峰把凌桉送下樓,又悄悄折返回來,看見剛才的座位上,服務員在收拾餐桌,他走過去,拿了凌桉喝水的杯子,道:“這個杯子我買了。”
第576章 被撩了
那份親子鑒定是高希藍和宋棉心的,既然確定了宋棉心不是他們的孩子,為了更確定事實真相,謹慎如宋寧峰,自然要拿出更讓人信服的證據。
他把杯子帶去了醫院,要求再做一份親子鑒定。
“什麼時候能出結果?”
護士笑著說:“半個月,最快也要10天,這種事情急不得,畢竟是大事,我們需要時間做到萬無一失,在這期間還請先生保持平常心態來對待。”
宋寧峰現在看起來就不太鎮定,一個向來一絲不茍的人,這會兒臉上也無法避免的出現了焦慮和不安。
“麻煩了。”
護士仍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:“不客氣。”
之前他們偶然在朋友那聽到了消息,是當年孩子出生的醫院里的一名護士提及的,那名護士現在退休不干了,年紀大了難免喜歡在外邊嘮些家常,天南地北什麼都說,說的就是那年病房里可能是孩子抱錯的事。
本來也就是無稽之談,當個笑話聽聽就好,但偏偏這事傳到了正主跟前,護士又暗地里說茲事體大,醫院當初也是怕名譽受損,所以隱瞞不報。
說的有模有樣,經過了好幾道途徑,最后到宋寧峰這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被人繪聲繪色渲染成什麼樣了。
宋寧峰和高希藍說了這件事,高希藍起初還不相信:“就因為別人那些風言風語,就自己亂了心智?棉心可是我們一手帶大的孩子,誰沒事懷疑這個?”
“我也不是懷疑,就是想起了凌家。”
高希藍后知后覺,才明白過來:“你是擔心凌家的那個孩子?”
宋寧峰說:“那個孩子身世可憐,凌家父母都不在了,她一個人艱難成長,經歷了這麼多,我有些不忍心。”
“那也不能懷疑我們家棉心,我不管,她就是我的寶貝,我親手帶大的寶貝。”
這件事本來也該不了了之,只是上次偶然間,宋棉心和朋友出去打球受傷了,這麼多年來宋棉心從來沒受過什麼傷,高希藍也沒特意檢查過宋棉心的血型,就這一次,讓高希藍知道宋棉心的血型根本不可能是她和宋寧峰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