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瞬間,蔡茗茗似乎望進了他的眸底。
如深淵,如隘谷,如萬劫不復。
她覺得林初白這句話問的不是“要不要他”了,而是:“你愿意跟我重蹈覆轍嗎?”
蔡茗茗忽然有些不知所措。
被一個人逼迫到驚慌失措不可怕,可怕的是,這麼多年來,她每次都被同一個人逼迫至此。
她低聲說:“你離了我,也不是不能風生水起。”
林初白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,又開始灌酒了。
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,沒有回應,那就是回應了,只是他自己執迷不悟,非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個答案。
這個答案不是她心里的答案,而是他自己心里的答案。
他想她按照他的心意給他回復,他想她親口說:“不會,我不會我不要你。”
為了這個答案,他一遍又一遍的試探,不撞南墻不回頭。
但是現實總歸是殘酷的,因為有的時候,到了一定的程度下,她可能連欺騙你都懶得應付。
林初白喝了好幾杯酒,忽然的沉默不語讓周圍的空氣都顯得靜謐,到最后,還是蔡茗茗開口說:“別喝了。”
她道:“這個酒度數很高,你要是醉倒在這,我扶不起你。”
話是這麼說,但林初白想起以前他和朋友出去玩,到了散場的時候,一個電話出去,她就會來飯桌上撈他,他那麼沉,蔡茗茗還是把他帶回家了。
林初白忽然倔強:“我沒醉。”
“我是說你等會兒醉了,這酒后勁大。”
林初白又道:“那是等會兒的事了。”
“你要是發酒瘋,我會喊保安把你丟外邊大草坪上。”
林初白聽到這些無情的話,心里委屈得不行,但嘴上還是說:“我要是發酒瘋了,不用你丟,我自己躺草坪上去。”
蔡茗茗無言。
可能是看不下去了,畢竟林初白一杯一杯喝,跟餓死鬼投胎似的,哦不對,他和餓死鬼還是有一定區別的,餓死鬼是吃東西,他是喝東西。
蔡茗茗到底是說了句:“別喝了,算我說錯話,下次我注意。”
看看。
她其實都知道。
她知道說這些話能讓他不開心,但她還是說了。
以前她從來不會這樣,都說破鏡重圓,可是鏡子破了,重圓了又有什麼用?裂縫還是在的。
所以蔡茗茗一直都很珍惜所擁有的東西,不管是人,還是感情,她都知道好好維持一個度,讓這塊鏡子不碎掉,除非真到了負荷不了的地步了,不碎不足以平她怨。
林初白更委屈了,他說:“老婆,你剛才是在哄我嗎?”
他說:“你別總欺負我,好不好?”
第636章 你怎麼打人
林初白可能真的有些醉了,他雙眼微紅,莫名的委屈和難過。
他已經過了小孩子的年紀了,不是要不到糖就哭天搶地的那會兒了,但他總想在蔡茗茗這兒得到一些例外,他覺得不是蔡茗茗給的,可能都差那麼點意思。
“我沒有欺負你,”蔡茗茗心想他可真會倒打一耙,也不知道誰欺負誰,他倒好,還裝可憐來了,“我是實話實說。”
林初白卻說:“我想你了。”
蔡茗茗覺得他醉得不輕:“我就在你跟前,想什麼想。”
“但我就是想。”
林初白忽然開始脫身上的外套。
見狀,蔡茗茗莫名的警惕,眼神又冷,盯著他的動作,說:“做什麼?”
她甚至抬起了手,放在了桌案上,慢慢轉動著面前的杯子,似乎是在等著一個時機,如果林初白亂動,又或者做什麼不得體的事情,她可能會一個杯子砸過去。
但林初白脫下了外套之后,起身,沉默的走到她跟前,將這外套規規矩矩披在她的大腿上,裹住。
蔡茗茗怔住。
就在剛才,她都已經做好了準備,就差一杯子甩他頭上了。
這麼一看,蔡茗茗忽然意識到,自己可能有些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。
“晚上冷,想起來你沒穿褲子。”林初白說。
這話有些怪。
還容易引起人誤會。
蔡茗茗眉頭緊鎖,道:“你穿裙子的時候還穿褲子?”
“我不穿裙子。”林初白腦子還算清醒。
蔡茗茗說:“你吃點葡萄吧。”
她把一側的水果盤推了過去,繼續說:“能解酒。”
林初白說:“我是真的想你。”
他怕蔡茗茗沒聽明白,所以繼續強調:“很想,很想。”
但其實,這些意思表達出來,依舊不會讓人明白更深刻的意思,除卻了一個“想”字之外,沒有別的。
可不知道為什麼,蔡茗茗就是聽懂了。
她張了張口,說:“我知道。”
林初白忽然嘴一癟。
他慢慢在她身前蹲下,將腦袋埋在她的懷里,他握著蔡茗茗的手,緊緊的,像是舍不得松開,又或者他覺得,自己只要一松開,她就要離開了。
“我知道你不喜歡比自己小的,”林初白悶聲說,“你從前嫌我不成熟,你想的特別多,你是個有規劃的女孩。”
這一點其實蔡茗茗和凌桉很像,但唯一不同的是:她比凌桉要更沖動一些,她不拘泥這些束縛,她想自己闖出一片天。
她所規劃的,是可以因為一時沖動,隨時改變的。
她像個不定時的炸彈,又或者是不安穩的流星,她沒有凌桉那種踏實感,她是個像風一樣,除非她自愿,不然就算是握在手心里,也讓人抓握不住的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