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聲音哀切,滿是傷痛之感卻又帶著心灰意冷自怨自艾的味道,整個人都如霜打的茄子,低垂著頭顱不再多說一句。
“皇上,您聽到了吧,他認錯了,皇上,您快把他大卸八塊為臣妾做主啊。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麗妃猛撲到楚離歌腳下,拽住他披風的一角,聲淚俱下,潰不成聲。
冷眼看著匍匐到自己腳下的女人,當她的手觸碰到自己衣角的瞬間,楚離歌只覺得胃中沒由來的一陣惡心,想都不想就直接將人踢了出去,大聲喝道:“給朕滾遠點。”
剛才還竊竊私語的人也瞬間不敢再說話,乖乖的閉上嘴巴,小心察看皇上的臉色。要知道帝王震怒,伏尸千里,更何況是這位以殺伐殘暴著稱的皇帝。眾人都用著或是憐憫或是鄙夷的眼光看著麗妃,誰都知道無論是偷情還是被侮辱,這位麗妃都必死無疑。但就是有人如此不識時務,頂風而上。
“皇上,微臣看此事定然有所蹊蹺,怎麼偏偏在這種情況下被人發現,恐怕是有人被人收買、刻意為之,麗妃娘娘不過是掉進某些人的陷阱里了。”孟之寒此刻覺得這張老臉都被丟盡了,但仍然竊詞狡辯,為麗妃開脫,只要此事是麗妃被人陷害,哪怕犧牲了麗妃這條命,也不會讓家族蒙羞。
“呀,這是什麼?”福安在一旁突然驚訝道。快走幾步撿起男子跪著的地方掉下的荷包,仔細看了幾眼,又快速遞到楚離歌手上。
楚離歌一把拽過荷包,看著上面的花紋,陰森笑道:“好一朵并蒂蓮。”
又扯開荷包帶子,從中拿出一張紙,展開來看,接著緩緩念道:“思相入骨,欲與何人述。嬌顏幾度,空守金玉戶。憶回情付,夢入相逢處。君心似故,共赴鵲橋路。”半晌,向跪在地上的男子問道:“你叫什麼名字。”
“回皇上,卑職賤名沈憶君。”男子眉頭郁結,閉上雙眼,似是猶豫不決,好一會才如從牙縫里擠出來一樣緩緩說道。
楚離歌聞言微微瞇起雙眼,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,“唰”一下將紙和荷包甩在麗妃臉上,聲音如盛夏的滾滾雷電,乍然響起,“思嬌憶君,思嬌憶君。好一個孟思嬌!好一個沈憶君!當真是郎情妾意,情意綿綿啊!”
“皇上,臣妾是冤枉的,這荷包和情詩與臣妾無關。一定是他覬覦臣妾已久才會作得此詩。真的不關臣妾的事,皇上您要明鑒啊!”麗妃臉上紅一陣,白一陣,全身都因為楚離歌的怒吼而顫抖不已,雙眼有些游浮的看著他,眼淚在她的臉上縱橫交錯的流著,那原本悉心裝扮的臉早已哭的面目全非。
孟貴妃看事情不妙,連忙跪在麗妃身邊,道:“麗妃心心念念的都是皇上,怎可能做出與人私通之事?而且這荷包和情詩都是出自侍衛身上,怎就能證明出自麗妃之手?臣妾覺得此事太過湊巧,為何偏偏是宸妃為皇上獻上禮物時被發現?定然是有人與侍衛狼狽為奸,企圖陷害麗妃。皇上,此人人心之毒可以想見。”孟貴妃最后將視線落在楚嫣然身上,就差直接說出此人就是她。
一直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出戲的皇后突然走了出來,撿起那枚荷包和情詩。
片刻,目光凜然,直視著麗妃,道:“本宮記得這荷包上的錦料是皇上去行宮之后派人送回來的,本宮好像把這顏色的布料只賞給了你,而且這詩上的字跡與你在本宮生辰時送來的佛經很是相似。”
“你還有什麼話好講?還不承認嗎?你這個賤人!竟然在朕的生辰做出這樣的事。”楚離歌顯然已經失去了耐性,脾氣更加暴躁,整個人處于狂躁的邊緣。
孟貴妃上前搶走皇后手中的東西,翻看了一下,據理力爭道:“皇上,布料可以調包,字跡可以臨摹,這也說明不了什麼。若是背后之人費盡心機對付麗妃,這種事情一定會事先安排好。”
楚嫣然沒想到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孟思嬌竟然都可以顛倒黑白,心中駭然,倏爾注意到麗妃身邊的玉玨那蒼白的樣子,她不斷地蠕動著緊攥的雙手,雙眼有些閃躲,身子慢慢退后,想要隱藏于人中。
“想來麗妃的事情,伺候她的宮女最清楚,不如審問一下她身邊的人。”楚嫣然扶了扶發髻間的寶釵,曼聲道,雙眼看向玉玨,“玉玨,你來說,你的主子到底有沒有這回事?若是你有半句假話,就是欺君之罪。你應該知道欺君之罪可不是只牽連到你一個人。”
玉玨陡然一凜,沒想到宸妃竟然將事情遷到她的身上,此時她驚慌失措,整個人都六神無主。她急步走到皇上眼前慌忙跪下,“奴婢見過皇上。”
“別跟朕廢話!也別想對朕說假話,你要是說不出來個所以然,朕就把你送到慎刑司,將那里的七十二道大刑具,一百零八道小刑具統統讓你嘗一遍。”
“奴婢真的不知,奴婢只是知道麗妃娘娘的葵水遲了半個多月,奴婢猜想--”玉玨顯然被楚離歌的威脅嚇得不輕,不知不覺竟然將心中的猜想說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