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婕妤甩帕掩嘴,咯咯一笑,上下打量著凈善,聲音如黃鶯出谷般清甜脆真,“相術不是道士才會的嗎?如今這大師竟不去做和尚而去做道士了,當真是稀奇。若是貴妃娘娘是狐貍精,那你看看本嬪是什麼精啊?本嬪如今愛吃桃花姬,是不是本嬪就是桃花精啊?”
皇后冷眼看著所有人,一直沒有說話。太后竟然做出這樣一出好戲,即便皇上現在根本不相信凈善所說的話,但明日朝廷民間都會盛傳皇上的寵妃是狐貍精轉世,是專門禍國殃民的妖女。就算皇上有心護著,也抵不住朝臣的諫言,擋不住天下眾人的悠悠之口。凈善在民間頗具聲望,受達官貴人推崇,他說的話具有一定的威望,到時自己再加一把火,皇上定然受不住壓力。到時就算皇上舍不得楚嫣然,也不能讓她再留在宮里,而那肚子里的更是絕無可能登上皇位。
“都說大師是高僧,但本宮聽聞佛家主張上天有好生之德,又言眾生皆平等,萬物皆有靈。若本宮真為妖精,大師也應該秉承佛家之理論,如今竟然說出除掉本宮的話來,也不怕折了你的修行。本宮倒是好奇,大師禮佛多年,這經書都讀到哪里去了,或是你根本就沒有領悟佛教的精髓。”楚嫣然收起剛才的楚楚可憐,氣勢也遽然而起,帶著說不出的明艷與囂張。她安安穩穩地坐下,冷眼看著凈善,但目光卻落在他身后的太后身上。
“阿彌陀佛,善哉善哉。苦海無涯,回頭是岸。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,施主萬不可再作惡人間。
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。施主作惡人間,但上天有好生之德,佛曰不殺生。我不入地獄,誰入地獄,地獄不空,誓不成佛。貧僧會帶你入佛,點化你,為你渡厄。施主深受燕皇寵愛,若是能有幾分真心,必要遠離人間之主,才能保一方安危。”
“剛才大師還口口聲聲要除掉本宮,怎麼這會倒要渡化本宮了?哼,你有何憑證誣陷本宮是妖精,本宮看你是信口開河,存心誣賴本宮。虧你還是什麼高僧,簡直辱沒佛門,就不怕佛祖看見了懲罰你嗎?”
凈善絲毫不懼楚嫣然滿臉厲色,掐指一算,嘴上念念有詞,片刻,便道:“貴妃的是乙巳年丁卯月己亥日卯時出生,這可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之人,貴妃乃是純陰之女。有此八字的人皆是禍國殃民之人,克父克母克夫克子,與四大妖姬同為一樣的命數,皇上此妖女萬不可留在您的身邊!”
“大師可算準了?確定本宮的八字是刑克之命?”楚嫣然不怒反笑,挑高美目問道,
凈善立刻回道:“貧僧研究周易命理幾十年,這點小事還是算的準的。娘娘不但是刑克之命,還會危及大燕安危。”
“好,這可是你說的。”楚嫣然肅言危襟,點了點頭,又看向楚離歌道:“皇上,臣妾請旨宣欽天監正史到長信宮一趟。”
楚離歌看著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,心中不疑有他,向福安喚道:“去傳李罡宿。”
“福公公再勞累跑一趟,將齊太醫一并招來。”楚嫣然心思一轉,又補了一句。
福安接到旨意就往司天臺而去,心中嘀咕著:太后鬧今天這一出,讓誰看了都知是沖著貴妃娘娘去的。
什麼凈善大師,分明是個神棍。看貴妃娘娘的樣子分明是成竹在胸,這場鬧劇不定怎麼結束呢。
正想著就看見迎面走來的軒王,福安快步走了幾步,向楚離軒打了個千兒,“王爺萬安,不知王爺怎麼過來了?”
“本王有事找皇兄,不想去了趟紫宸宮,被看宮門的宮人告知太后突然病情嚴重,皇兄來了長信宮,遂本王也來探望太后。你怎麼沒在里面伺候,反而跑出來了。”楚離軒執著一把沁耀金絲扇輕悠搖著,膚色瑩瑩如玉生輝,桃花眼微微朝上斜飛,黑眸寶光燿燿,又若秋潭深邃,舉手抬眸,一派風流公子的模樣。
福安微微抬起身,輕聲道:“太后是病重,太醫束手無策,始終找不到病根,還是祺妃娘娘提議請來了承恩寺的凈善大師。但凈善大師來了就說是貴妃娘娘沖了太后,又說貴妃娘娘是千年狐貍精幻化而成,專門來禍害人間,不但沖了太后就連皇上也被迷惑。”
“一派胡言!什麼大師,本王看就是那欺世盜名的騙子!本王這就去看看到底這老和尚有什麼本事。”不等福安說完,楚離軒就已氣急敗壞的驟喝起來,邁著大步就朝長信宮而去。
福安微微一愣,隨即暗想:不愧是與皇上的同胞兄弟,處處維護著皇上愛護的人。
寢殿內的人一時陷入寂靜之中,楚離歌環著楚嫣然,神色凝重,只有那攥著的骨節泛白的手才能看出他有多憤怒隱忍。
“太后宮里如此熱鬧,怎麼不叫上本王?”清越的聲音打破了死氣沉沉的室內,楚離軒闊步邁入,俊俏的面龐上帶著孤寒銳利,雙眸中光芒內斂,深不見底,躬身向太后和皇上行了一禮,道:“兒臣聽聞太后身體不適,特來請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