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進去就看到蘇晚兒正靠著床頭側臥著,小臉蒼白,滿臉淚痕,頭發散著也沒有梳起來,楚楚可憐。
蘇晚兒等了片刻像是才發現他似的,急忙從床上掙扎著下來,雙膝跪倒,“父親,父親您來了……不孝女見過父親。”
蘇師玉對這個女兒實在是失望透頂,早就厭煩了她,要不是因為事出有因,他也不會來。
看到蘇晚兒這個模樣他就有點心軟,但是目光一掠,看到崔婆子的身后放著一個香爐,那還是當初金道長留下的。
他想起金道長的話,那點心軟忽然就消失無痕。
他皺眉看著蘇晚兒,“我問你,你所說的托夢之事,可是真的?”
蘇晚兒抽泣著點頭,“女兒不敢欺瞞父親。”
蘇師玉冷笑一聲,“你欺瞞我的事還少嗎?”
“女兒……”蘇晚兒說著又要落下淚來。
蘇師玉打斷她,“你只需要回答,究竟是真是假?”
蘇晚兒雙手撫地,叩了個頭,“女兒字字屬實,父親如若不信,可差人去姐姐的院中,看看姐姐是否安好。”
蘇師玉沉默,他剛才讓管家去找蘇南衣,就是想看看蘇南衣是否在院中。
但管家回稟說,小桃那丫頭攔著不讓進,這里面定然有隱情。
蘇師玉想到這里,沉聲道:“你究竟夢到了什麼?且細細說來!”
蘇晚兒心頭一喜,臉上卻露出幾分悲怯,“父親容稟,女兒這幾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,一直后悔不已……可昨天晚 上不知怎的,突然就困了,恍恍惚惚夢中竟是看到了金道長。”
她一邊說,一邊飛快看了一眼蘇師玉的神色,見他在聽到“金道長”三個字的時候神情微變,就知道這一步是走對了。
“金道長說,讓女兒要多加注意,說是……近日姐姐會有劫難,女兒大驚,問他是何劫難,他卻只搖頭不語竟遠去了。女兒想著,現在姐姐就是蘇家的臉面,若是姐姐有什麼,那我們蘇家……”
蘇師玉眉頭緊鎖,心里的不安也是越來越濃。
……
蘇南衣此時正和云景在聚興茶樓上喝著茶,自從和夏染聯系上以后,夏染就在這里給她留下一個小雅間。
房間不大,但布置得很雅致,前后都有窗子,推開前窗正好可以看到街景。
這里是心月城最繁華所在,也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。
要是有點什麼需要肆意宣傳的事兒,這里無疑是最佳的地址。
云景剝著瓜子殼,拉過蘇南衣的手,往她手心里倒了一堆瓜子仁,“娘子,吃。”
蘇南衣看著白胖胖的瓜子仁,“景兒怎麼不吃呀?”
“娘子先吃,”云景臉微微泛紅,有點不好意思,“剛才我偷偷嘗了一個,特別香。”
蘇南衣握住他的手,他的手指干凈,骨節勻稱,好看又不失力度,指腹上還有以前練武留下的繭子。
她輕輕摩挲了一下那些繭子,把瓜子仁倒一半給他,“景兒和我一起吃,兩個人吃才有意思。”
云景眼睛晶亮,“真的嗎?”
“真的,兩個人一起吃會更香,你試試。”蘇南衣柔聲勸道。
云景拿起一個放在蘇南衣的唇邊,見她張嘴吃了,也拿起一個,仔細品嘗了一下,“果然是的,和娘子一起吃更好吃。”
倆人一邊喝茶一邊說著笑話,蘇南衣眼角的余光關注著窗外的街口。
沒過多久,遠遠的行駛來了一輛馬車,馬車通體漆黑,也沒有什麼標志,車簾放下車窗也關著,捂著嚴嚴實實,前面趕車的人戴著斗笠,看不見臉。
蘇南衣心頭一動,立即意識到,就是這輛車了!
果然,馬車停在路口放慢了速度,車簾一掀,里面有人把一個長條包裹扔下車,趕車的人連車也沒停,加快車速離去。
車子一走,立即有人發現了那個包裹,個頭不小,還橫在路口,但凡不瞎都能看到,立即有人圍攏了上來。
“喲,這是什麼呀?”
“是不是剛剛那輛馬車上掉下的?”
“不知道啊,這里面裹的什麼東……”
有膽子大的上前幾步,輕輕撥開一頭,露出一雙白晳的腳,再往上,是白嫩的小腿,只是有不少的青紫痕跡,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。
里面居然是個人!
還是這種狀態的女人!
這把圍觀的人都嚇了一跳,也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心。
“這……這是誰家的姑娘呀?”
“這輩子可算是毀了,這可怎麼好喲。”
剛才那個膽子大的又有些手癢,走到另一端輕輕一扒。
黑布之下是半臉慘白的臉,她側趴著,還被長發擋住了許多,根本看不清到底長的什麼樣。
就在這時,忽然聽到有人驚呼了一聲,聲音微微顫抖帶著哭腔,“這不是蘇小姐嗎?我的天,這是怎麼了?”
眾人一聽這話,立即回頭尋著聲音看過來。
蘇小姐?哪個蘇小姐?這是有認識的人來了!
眾人眼睛冒光,自動讓開一條路,只見來人身穿著淡綠色衣裙,綢緞華貴,頭上的珠釵熠熠生輝,膚如細瓷,面若桃花。
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。
眾人還在猜此女子的身份,就聽她身邊的丫環道:“諸位麻煩讓一下,這位是北離王府的云姑娘,聽說蘇小姐遇難,特意趕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