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聲叫得不大,但三個人都聽見了。
老修停住馬車,“聽見沒有?”
蘇南衣點頭,“沒錯,看來我們想快走也不行了。”
陸思源勒住馬韁繩,“你別動,我去看看。”
他說罷,飛身下馬,直接從山坡上躍下去。
幾點幾縱,已經沒了人影。
老修從抱著肩膀往下看,“也不知道是什麼人。”
“大概是山里的獵戶,或者是樵夫什麼的。”
“有可能。”老修沒看看山路,“要是真的救了人,只怕咱一時走不了,要不,去這人家借宿怎麼樣?”
蘇南衣倒無所謂,她本來也不是什麼嬌嬌女,不過,陸思源的腿剛好不久,她還是有些擔心。
“行,看情況,如果人家能地方讓咱們借,那就住。”
正說著,下面的樹枝晃動,老修立即喊,“小陸!需要繩子嗎?”
還沒聽到回答,只見人影一晃,陸思源已經扯一個人上來了。
老修急忙躲開,蘇南衣也下馬過來看。
那人臉色蒼白,身上穿著普通的布衣裙,身上帶背著一個竹簍。
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。
“她采藥,卡在那兒下不去了。”陸思源簡單解釋。
老修打量著小姑娘,“小姑娘,你家在哪呢?離這遠不遠?”
“不遠不遠,”小姑娘好奇的看著他們,“你們是路過的嗎?”
“對呀,你看,我們為了救你,花費了不少力氣,連時間都耽誤了,到前面的鎮甸只怕要錯過宿頭,不知你能不能讓我們去你家借宿?”
蘇南衣:“……”
陸思源:你也真好意思!
小姑娘臉微微一紅,“對不起呀,謝謝你們救了我。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,回報你們也是應該的,不過,我沒有多少錢,但讓你們留宿倒是沒有問題的。”
老修哈哈一笑,“好啊,那走吧,上馬車,我帶著你。”
小姑娘把竹簍放下來放在馬車上,自己也歡歡喜喜做了上去。
“老爺爺,你們是從哪里來的呀?”
“我們啊,我們是從來處來,江湖飄泊,四海為家,有意思不?”
陸思源簡直沒眼看。
蘇南衣輕聲問:“怎麼個情況?”
陸思源低聲道:“她被困在一根樹杈上下不去,說家就在附近,靠采藥和打獵為生,家里還有一個哥哥。”
聽上去沒有什麼可疑的。
陸思源見她臉色不太好,心也跟著微微收緊,“怎麼了?不舒服嗎,還是有什麼不妥?”
蘇南衣搖頭,“沒有,大概是太緊張了,見陌生人都保持警惕。”
陸思源微微抿唇,“別擔心,有我在,不會讓你有事。”
他說得認真,蘇南衣倒笑了,“別那麼緊張,思源,我們得互相監督,不能太緊繃。”
陸思源垂眼看著馬背,沒有回答。
我是認真的,不會讓你有事。
他們在后面沉默,老修和小姑娘聊得倒歡,不時有歡聲笑語。
果然走了不遠,就聽那小姑娘說道:“你們看,到了,那就是我的家!”
山腳下一座小木屋,還有一個平整的小院,看上去干凈整潔。
繞過山道,在小院前停了車,從里面走出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。
“阿喜!”年輕男子跑過來,“你受傷了?”
阿喜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,“沒有,哥,我沒事兒,是這位公子救了我。”
她一指 陸思源,陸思源微微點頭。
老修笑瞇瞇的過來,拱手道:“小哥,我們是路過的,正好聽到阿喜喊救命,我們就救了她。”
“是啊,哥哥,他們為了救我,也錯過了宿頭,不如讓他們在咱們家留宿一晚吧。”
年輕人行了個禮,“諸位,我叫阿誠,是本地的獵戶,多謝幾位救了我妹妹,我是個粗人,也不會說話,諸位要住是沒問題,就是——我們家窄小,諸位不要嫌棄。”
老修哈哈笑,“哪里哪里,我們感謝還不及,總比露宿在外的好,實不相瞞,我這兩個侄兒的身體太瘦,還不如我這個老頭子。”
蘇南衣看了他一眼,他渾然不覺。
阿誠把他們讓進屋,小屋的確不大,但收拾得挺干凈,墻上還有塊獸皮,窗下掛著風干的臘肉和野菜。
讓他們在小竹椅上坐下,阿誠讓妹妹招待,他匆匆出去了。
回來的時候,蘇南衣看到他懷里抱著個小布袋,裝的像是米。
天色漸漸暗了,屋子里點起昏黃的燈,小阿喜也去給哥哥幫忙。
他們一邊做飯一邊嘀咕,自以為聲音不大,實際上蘇南衣他們耳力都特別好,聽得很清楚。
“哥,你是從趙大娘家借的米嗎?”
“嗯,趙大娘昨天去了城里,正趕上盧善人舍米,她領了一些。”
“可是,趙大娘家不是新添了小孫孫,要給好兒媳婦熬紅糖小米粥的嗎?”
“嗯,她家里還有些,一會兒我摸黑進山去打幾只兔子,明天再拿上臘肉去換錢,到時候把米還給她。人家救了你,咱再窮也要 表示一下。”
小阿喜沒吭聲,過了一會兒又道:“哥,那個人怎麼樣了?還有救嗎?”
“咱盡力吧,反正是不能再讓你去采藥了,今天是運氣好,要是再出意外可不得了……”
蘇南衣和陸思源、老修面面相覷,剛才的話他們都聽見了。
陸思源低聲道:“里面屋里還有一個人,氣息很弱。”
老修伸著脖子正想往里看,小阿喜從外面走進來,手里端著兩盤菜。
“大家洗洗手,準備吃飯啦。”
三人沒再多說什麼,洗了手在小桌子前坐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