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連村的村民們聽到這事兒,倒也不意外。
慈母多敗兒。
王威二十歲的年紀,不事勞作,被他那個母親慣得天天在村里偷雞摸狗,欺負鄉里鄉親,如果不是有個當書記的爹,早就被人綁起來揍了。
此刻聽到他被民警抓了,也沒人同情,還紛紛叫好,有在王威手里吃過虧的,更是表示被槍斃了更好,這家伙留著就是個禍害!
謝荷蘭平日里在赫連村春風得意的很,這些天也不得不夾著尾巴過日子,不敢再囂張了。
為了把王威從看守所里救出來,謝荷蘭咬咬牙,當了娘家留給她,她將來給王威娶媳婦的金首飾,到處通融關系,可惜也沒用。
王威這犯得是流氓罪,王家雖然有點能耐,但是他欺負的人是城里來的知青,消息傳出去,上面的人可不會輕易放過他。
謝荷蘭急到三天瘦了十來斤,她就這麼一個寶貝獨生子,被槍斃了,她也不活了!
王興德也是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。
吧嗒吧嗒抽了幾天煙,他進鎮里的供銷社買了幾斤雞蛋和滋補品,去找住院的書青瑤。
他心里明白,現在唯有受害者的書青瑤網開一面,放過王威一馬,他兒子才有命活。
他和書青瑤沒啥交情,但是書青瑤跟謝賀章關系不錯,謝荷蘭是謝賀章的姑媽,有這一層關系在,書青瑤不一定會把王威往死里逼。
然而王興德拎著大包小包過去,卻吃了閉門羹。
書青瑤不見他。
他灰頭土臉的回到家。
謝荷蘭知道后,哭天喊地:“老王啊,這小狐貍精是想讓我們王家斷子絕孫!小威是你們老王家三代單傳,你可千萬不能讓他出事啊!”
王興德一口碗砸過去,一張臉鐵青,罵道:“還不是你成天慣著他!”
“我慣得?如果不是你允許,我怎麼慣?姓王的,我告訴你,小威死了,我也不活了!”
王興德氣得胸膛直喘氣,吧嗒吧嗒抽著煙,一張老臉整個都耷拉了下來。
他也愁,他也想大喊大叫,他也后悔。
早知道王威能犯這種事,他就算打斷他的腿也要逼他去上工。
有事做就不至于腦子里只想著那檔子事了。
但是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。
王威得罪了人家小姑娘,不把他往死里整不可能。
王興德思考了一會兒,問道:“謝賀章這幾天在哪?”
“我怎麼知道他……”謝荷蘭下意識回,很快就轉過彎來,從地上爬起來,道,“我去找找他!他跟書青瑤關系好,王威再怎麼也是他堂哥,他不會見死不救的!”
……
謝荷蘭在醫院門外那條街的面館里,發現了正在給書青瑤打包吃食的謝賀章。
“小賀,小賀!”謝荷蘭攔住他,“你這幾天都跟書知青在一起?”
謝賀章看了一眼她的臉,眉眼冷漠,繞過她就當做沒看到。
謝荷蘭腆著臉,跟在他身后:“你是給書知青送飯呢?這樣吧,你伯父給她買了一些營養品,你幫幫忙,帶進去,就說我想跟她說會兒話。”
謝荷蘭把手上的幾斤雞蛋和滋補品遞過去,被謝賀章推到了一邊。
少年人神態冰冷而厭惡:“別跟著我!”
謝荷蘭見他不吃這一套,直接在醫院大堂抱著謝賀章的小腿,撒潑打滾起來。
“小賀啊,他是你的哥哥,你怎麼忍心眼珠子看他去死!我們是一家人啊,你得幫幫他,你幫幫他啊!”
謝賀章到底還是年輕,臉皮薄,被謝荷蘭抱著腿又踢不開,鎮醫院來來往往的病人護士視線集中過來,還是讓他氣得漲紅了臉。
現在來說一家人,當年霸占了他外公留給他的全部遺產,不給他和謝小倩飯吃,如果不是他能上工賺工分,早就被她活生生餓死了!
“你滾開!”他氣得聲音嘶啞。
“我不!你不讓我去見書知青,我就不放手!”
謝賀章也知道謝荷蘭是個潑婦,此刻路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,他一張臉黑得跟碳似的。
她是根本不嫌丟人!
謝賀章是不可能讓王家人去見書青瑤的。
只是再不趕走謝荷蘭,書青瑤的面要坨了。
就在他跟謝荷蘭拉扯的時候,一直等不到謝賀章回來的書青瑤,從病房里走出來了。
因為她精神受了刺激,大隊長靳壯特意給她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,讓她好好休息,還幫謝賀章也請了假,不算曠工,工分照樣日結,算是給足了書青瑤的待遇。
書青瑤也明白他的意思。
靳壯是希望她能通融一下,別上報,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
不過書青瑤心里有別的計較 。
“謝賀章。”
穿著病服的書青瑤披散著頭發站在過道里,喊了謝賀章一聲。
謝荷蘭聽到聲音,抬起頭,見到了書青瑤,從地上爬了起來,一把鼻涕一把淚:“書知青,求你放過我兒子一命吧!”
謝賀章走過來,站在書青瑤面前,略帶警惕的看著謝荷蘭。
書青瑤淡淡道:“外面人多口雜,先進房間再說吧。”
謝賀章意外地看了書青瑤一眼。
謝荷蘭聽到書青瑤的話,心里一喜,急忙道:“行行行,先去房間里,先去房間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