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一顰一笑都刻在他的骨子里。她笑,他高興得像個孩子。她皺一下眉頭,他就跟著心臟發緊。
哪怕她胖到160斤,他仍然覺得世上唯有她最可愛。
可惜……
“你們……熟嗎?”夏念安忍不住再問道。
如果熟的話,那可能真的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是誰?
“是……熟。”想到她就心臟滴血的那種熟。
熟到他甚至不愿意繼續活著。
這20年,他活得生不如死。
如果不是心里還存著一絲尋找兒子的信念,他早就不想活下去了。
因為只要一思考,他就痛徹心扉。
他寧愿當年他沒有移植骨髓,就那樣死了,也就不會有后來20年的痛苦。
“那……我可以幫您把一下脈嗎?”夏念安問道。
她原本想要問,那您知道我爸爸是誰嗎?
可是,看到他仿佛有些痛苦的表情,她覺得她的問題太突兀了。她想,人不能一直想著自己的事情。也得考慮自己過來本身就是來給人看病的。
至于打聽親生父親的下落,以后熟了再慢慢問。
肖宗禮多麼想要拒絕啊!
他怎麼能讓情敵的女兒給自己看病?
可是,她也是月華的女兒啊!
哪怕,她走的時候那樣決然,他仍然愛她入骨。
所以,他愛屋及烏。看她的女兒,是那樣的順眼。
“好!”他說。
肖瀟見二哥這樣,心疼又歡喜。
夏念安立即坐到床頭替肖宗禮把脈。
肖宗禮想要盯著夏念安看,又怕太突兀了嚇著她。
他強行收回視線,讓自己的視線看向別處,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:“你媽媽,她還好嗎?”
“二哥!”肖瀟就急了,立即喊道。
肖宗禮愣了一下,隨即想到了什麼,心臟猛地刺痛。
他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夏念安。
想要聽到夏念安否定的答案。
卻聽到夏念安難過地說:“我媽媽她,不在了。”
嗡——
肖宗禮只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。
“她是怎麼不在的?”他恨啊!
如果早知道她會不在,他哪怕用綁的也把她綁在身邊。
“我媽媽她,是車禍去世的。”夏念安提到媽媽,心臟是發緊的。
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。
一想到媽媽,她會感受到濃濃的愛。
哪怕,小時候的事情她根本不記得。
但她知道,媽媽是愛她的。
如果不是媽媽,估計,她活不到現在。
“什麼時候的事情?”肖宗禮再問。
“17年前。”夏念安說。
肖宗禮的一只手,緊緊地攥成拳頭。
他牙關也緊緊地咬起來。
他的額頭上,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青筋。
“二哥,你放松。”肖瀟發現了二哥的異樣。
夏念安自然也發現了,她把脈也把出來了。
媽媽的去世對他的沖擊很大,他急火攻心脈搏都紊亂了。
她果斷起身,取銀針。
床上。
肖宗禮突然“啊”地一聲大喊,聲嘶力竭,痛苦難抑。
夏念安握著銀針的手頓住,眼眶一紅,眼淚就嘩嘩往下掉。
如果……這個人是她的父親,她會原諒他的一切。
就沖著他內心深處的這份感情。
真摯而強烈。
“二哥,你放松。”肖瀟看二哥這樣,心疼得哭了。
裴晉廷看念安哭了,也心疼得不行,伸手攬住她的肩,輕輕地搓著她的肩膀,讓她放松。
“夏月華,我后悔了,我后悔了啊!”我后悔放你走,后悔成全你的幸福!
突然,肖宗禮身體一抽搐,整個人昏迷過去了。
“二哥!”肖瀟急得不行。
夏念安淚眼模糊,但她沒有絲毫的含糊,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,用袖子搓了一下眼淚,果斷拉起肖宗禮的手,擼起他的袖子,麻利地下針,再掀起他的衣服。
很快扎下二十多根針。
幾分鐘之后,肖宗禮悠悠轉醒。
他紅著眼眶痛苦地看著夏念安。
見夏念安也哭,他說道:“孩子,別哭。”
聽到肖宗禮叫她孩子,夏念安心尖最柔軟的部位被狠狠地撞擊到。
她哽咽著問:“您,是我的爸爸嗎?”
如果是,她想要馬上叫爸爸。
她想要做有爸爸的孩子。
肖宗禮痛苦地看著夏念安。
他多希望是她的爸爸啊!
可是,不是。
夏念安,念安,月華念的,是一個名字里帶著安字的男人吧?
到底有多愛?才會在女兒的名字里帶著男人的字。
一對上夏念安希冀的眼神,他心臟一抽。
所以,她沒有見過她的爸爸嗎?
聲音微微顫抖,他說道:“是,我是你的爸爸。對不起,沒有好好照顧你,沒有陪著你長大。”
既然沒有爸爸,未來的日子里,他替月華好好守護她。
夏念安哽咽不已,拼命地搖頭:“別說對不起,我不怪你,不怪你。”
都臥床二十年了,要怎麼照顧她呢?
“……爸爸。”從來沒有喊過這兩個字。
很生澀,但是喊出來以后,她感動得淚流滿面。
“誒,好孩子,好孩子。”肖宗禮激動得聲音顫抖,同樣淚流滿面。
是命運吧?
是輪回吧?
他和月華未能長廂廝守,她的女兒從小沒有爸爸陪著長大,孤苦無依的,現在被送到她的身邊。
她叫他一聲爸爸,這輩子,他用命護著她。
可是他的命,只剩下半條了。
他得好好地吊著這半條命,護著她,也找到他的兒子。
“您別動,扎著針的。”夏念安鼻音很重。
裴晉廷看念安這樣,他站到她面前,把她的頭攬進懷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