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吧,我們回家。”
喬吟拉著謝遇安轉身離去。
二人進了門,便見喬默和碧珠還有望山,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大門后面。
“你們躲在這干嘛?”
喬默訕訕道:“沒什麼,就是看那陸瑾之在門口等半天了,我們怕出事,一直在這看著。”
喬吟不解,陸瑾之來了半天,喬默竟然不趕人,還在這偷偷看著?
一旁的望山朝謝遇安稟道:“將軍,今日百官上書要求嚴懲行刺太子的三皇子,三皇子被廢為庶人,關押候審,連帶著國公府爵位被奪,陸氏全族不得入仕。”
不得入仕?
那豈不是陸瑾之唯一的希望也被掐滅了?
喬吟轉頭看向大門外,大門外只有一個失魂落魄的影子,拖著踉蹌的步伐,一點一點淹沒在黑夜里。
謝遇安一直默默注視著喬吟的神情,若是半月前,他一定十分彷徨和不安,害怕她會再次動搖。
可現在,他十分確信,喬吟心里只有他一個。
“要拉他一把嗎?”謝遇安問道。
喬吟收回視線,搖了搖頭。
“我尚且還需要你的照亮,如何去做別人的光?”
……
陸瑾之從喬家離開,踩著積雪,漫無目的地往前走。
他不知道要去哪里,夜色暗無天日,就好像他的未來一樣。
往日的縱馬放歌,如過眼煙云一般,忽地就煙消云散了。
此前還有一份責任支撐著他,如今卻已經是心如死灰了。
連最愛重她的喬吟都棄他如敝履了,別人定是視他如笑柄。
前二十年過的太放肆,所以后半生要嘗盡所有‘愛而不得’嗎?
他的人生好像一個笑話呀。
他還活著,卻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了。
陸瑾之望了望眼前平靜的河水,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。
河水沒過他的腳,冰冷刺骨,他卻渾然不覺。
一步一步往前,膝蓋,腰腹,胸口,再往前一步,河水就能沒過他的肩頭。
陸瑾之閉上眼,抬著已經麻木的腳往前邁出了最后一步。
他要解脫了。
冰冷的河水嗆入他的口鼻,窒息感緊隨而至。
就在他要放任自己沉下去的時候,他的后頸被人拉住,一股蠻力將他強硬地拉回了岸。
陸瑾之躺在地上,呆滯地望著將他拖上岸的男人。
“為什麼要救我?”
陸易之撿起地上的大氅蓋在自己身上,冷笑道:“死了多沒意思,讓你活在絕望里才爽呢!”
大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,云散月現,淡淡的月光落在兩人有些相似的眉眼上。
陸瑾之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,“讓我死吧。”
“我救你,只是為了償還當年斷指你偷偷送我的藥。我不欠你了,你若想死,隨便。”
陸易之裹緊了厚厚的大氅,轉頭大步離去了。
陸瑾之躺在地上,側頭看著陸易之越走越遠的身影,茫茫黑夜里,很快便只剩下他一個人。
陸瑾之忽地失聲痛哭起來。
原來,他犯的錯,不是從失去喬吟開始的,是從十歲那年,他只為一句‘嫡庶尊卑’就輕易疏遠陸易之開始的。
明明,他們也是無話不談的玩伴,是血脈至親的手足。
他每次都在犯同樣的錯,每次錯失的都是待他最真心的人。
第130章 得到就不珍惜的壞東西
從萬丈崖回來的第二天,雪徹底停了,艷陽高照。
朝廷命五軍營帶兵駐守靈臺郡,因喬默大婚在即,喬父剛立功回來,闔家團聚不到半月,皇上特別開恩,免了喬默出征。
但喬默卻堅持上書申請出征,父親年邁,喬家的重擔自然由他扛著。
他總不能一輩子都只靠圍場上那只熊撐著,他也不可能讓薛宛然一輩子只當個副將夫人。
他要給她掙誥命,像謝遇安給他妹妹一樣,給薛宛然一輩子的體面和安穩。
喬默上書的‘請征書’,是薛宛然為他寫的。
喬默在上書前,先去找了薛宛然,他心想,若是薛宛然不同意,那就推遲親事,等他掙得了軍功安穩下來后再成親不遲。
沒想到,薛宛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氣概,薛父亦是滿腔熱血。
薛家提議將親事提前至正月,薛宛然甚至提筆親自為喬默寫下了那份‘請征書’,聲情并茂,看的薛父都直夸這是薛宛然最出彩的作品。
皇上看了喬默的請征書后十分感動,同意了他的請征,允他正月成婚后,再帶兵出征。
先后兩門婚事在即,靖安侯府上下一時間忙的不可開交。
又近年關,喬父早出晚歸,公務應酬,還要抓家里的大事,忙的不見人影。
就連喬吟都忙的跟陀螺轉似的。
家中沒有主母,喬默的婚事,她必須得多盯著點。
這日傍晚,喬吟剛忙完歇口氣,謝家那位老管家出現在她院子里,畢恭畢敬道:
“喬姑娘,我家少主請問姑娘得不得空,若是得空,請往南院坐一坐。”
喬吟一愣,謝遇安特意讓謝管家來請,定是極為重要的事,她不敢耽擱,放下手中的活,立即起身去了南院。
穿過圍墻,便見謝遇安站在那片山茶花前,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。
喬吟不緊不慢走了過去,“找我是有什麼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