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說失心蠱已經出來了嗎?你怎麼會?難道對你身體還有什麼其他影響?”
“母親讓白神醫再來幫你看一看?”
霍祁殤懷里抱著從床上扯下來的床單,目光落在上面的一朵暗色紅梅,眼神既陰鷙又受傷:“母親,她不要我!”
鳳蕊微怔,凝起眉心:“怎麼會呢?”
“你們昨夜……卿卿要是心里真的沒有你的話,也不會連名節都不要,就委身于你的,那可是女子一輩子最重要的東西了!”
看霍祁殤那雙漆黑的眸子越來越沉,肅穆道:“卿卿是個好孩子,昨夜她不顧一切也要救你,即使你們現在還不能成婚,你也不能辜負人家,知道嗎?”
霍祁殤眼眶微紅:“我多麼想對她負責啊,可是我們都這樣了,她也不肯……”
“她不想嫁給我,還說要跟我保持距離,她說我們之間隔著跨越不過去的障礙。”
“可是怎麼辦?”
“我愛她,我想娶她,我想跟她長相廝守,想到可能會失去她,這比我被失心蠱折磨死,還要令我痛苦萬分!”
鳳蕊看到兒子這副癡戀癲狂的模樣,心中深深震撼,祁兒對卿卿還真是用情至深啊!
鳳蕊幽幽地嘆了口氣:“母親是大鄴的嫡長公主,何嘗不知道橫在你們兩人之間的是什麼?”
“昨日我也問過白神醫了,知道失心蠱是有人當年,故意下在懷孕的我體內的。”
“母親昨夜跪在祠堂懊悔了一夜,當年輕而易舉就著了人家的道,結果害得你遭受了快二十年慘絕人寰的折磨。”
“祁兒,是母親對不起你!”
霍祁殤站起身,看向低頭垂淚的鳳蕊,安慰道:“母親,您別這麼說,我知道您也不想的,只是在皇權面前,終是人心難測罷了!”
“你……你都知道了?”
霍祁殤輕哼一聲:“我猜也能猜到了,是誰這麼忌憚鎮國公府,或者說白了就是忌憚父親手中的兵權!”
鳳蕊眼神晦暗,悲痛不已道:“自古帝王最是無情,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那麼早就謀劃,而且還是對你下手!”
“父親母親好不容易才懷上你,當年我小心翼翼,卻沒想到,對我下手的人竟然會是我視作親弟弟般,自小呵護長大的人!”
“既然如此忌憚你父親,為何不明著收回兵權,背地里使這種下三濫的招數?”
“這比他給我和你父親下手,更讓母親難以承受和痛心!”
“整整二十年,讓你痛苦折磨了整整二十年,他現在與我而言,再也不是小時候跟在我身后,失去母妃的那個卑微可憐的小皇弟了,只是大鄴最冷酷無情的帝王!”
鳳蕊抬眸,目光犀利的看向霍祁殤:“祁兒,你不用顧慮我和你父親,想做什麼盡管放手去做吧!”
“既然他不仁不義,冷酷無情,忌憚暗害忠良,那他就不配為明君,你就去顛了他最看重的皇權!”
霍祁殤沒想到母親,竟然與他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,而且作為堂堂大鄴嫡長公主的母親,竟然會支持他顛覆皇權,不免再次問道:“母親,您說得可是真的?您真得支持我這樣做?”
鳳蕊踢開眼前的一地狼藉,一步一步走到霍祁殤面前,抬手輕撫他刀刻般的眉眼,一字一句鄭重道:“祁兒,做你想做的!”
“不管是為自己報仇,還是為了和卿卿走到一起也好,大膽的放手去做,因為在母親和父親眼里,你才是最重要的,所以我們會永遠支持你!”
“好!”
云卿剛回到云府,就聽門房說有個書童之前來找過她,她趕緊收拾好慌亂的心緒,跑去書店。
書店內,徐塵并不在,書童看到她來,趕緊起身相迎道:“云大小姐,先生讓我帶您去個地方。”
云卿隱隱有個猜測,是蔣柔被找到了,趕緊點頭應道:“好!”
偏僻幽靜的小院內,蔣柔保養得宜的明媚臉龐上帶著一抹臟污,她從睡夢中醒來時就在這個陌生房間內,此時手腳被束,她卻沒有一絲慌亂。
因為她知道,她不見了,很快就會有人找到她的,畢竟多年前她也不是沒想過逃跑,可是每次都被那人很快的找到,而且找到后還會遭受更加嚴厲的懲罰。
她像個金絲雀般,守在四方四正的別院內,等著他偶爾的垂憐,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多久沒踏出過別院,見過陌生人了?
這一刻,她突然不想再回去了, 不想再回到那個困了自己快二十年的幽冷別院內了。
她唯一遺憾的可能就是,沒能親口問問他,整整快二十年了,她是不是也該贖清當初主動招惹他的罪了?
房門被推開,走在前面的是一個中年男子,只是等蔣柔看到中年男子身后的年輕女子時,整個人都呆愣住了。
年輕女子身穿一襲白色長裙,身姿卓約,如冷泉般清冽婉約,白瓷的肌膚在昏暗的房間內更顯透明,仿佛是冰雕玉琢而成,她的眼眸宛如寒潭秋水,深邃而清冷,輕抿的唇角隱約透出一絲淡漠與高傲。
蔣柔下意識地喊道:“清清……”
云卿眼眸中滿是冰寒之意,唇角微揚道:“武安侯夫人是許久不曾出來了嗎?竟然還認錯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