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身看,應讓禮部好生表彰一番。”
趙淺予一聽,大喜:“婆婆,就是就是!”
梁老夫人趕緊跪了下來:“娘娘,折殺孟氏一族了。九娘所為,出自本心。全賴大趙以仁德治天下,升斗小民才能得以教化,銘刻在心。豈可歸功于她一人?落水一事,阿梁斗膽,還請娘娘勿表彰于她,也別賞賜她什麼,受之有愧,受之有愧啊。”
趙淺予瞪圓了桃花眼,這位婆婆太不講理了!怎麼救人的好人卻不能賞賜和表彰呢?
高太后卻長嘆一聲:“阿梁你小心謹慎了幾十年,還是這個脾氣,老身知道你的苦心了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。你一貫愛護這些小的。你放心,我心中有數的。只是委屈了你家九娘。這有功的不賞,不能賞,老身這心中實在過意不去。”
趙淺予眼珠子轉了轉:“婆婆,要不,明年讓阿妧來做我的侍讀女使吧?我喜歡她。最好天天住在一起,吃在一起。她還能教我捶丸呢。”
梁老夫人卻又道:“多謝公主美意,只是九娘生性頑劣,在家中已經多次闖禍,實在不宜在宮中侍候公主。”她又向高太后叩謝。
高太后拍拍趙淺予的手:“好了,這個以后再說。”她沉吟了片刻:“來人。”
秦供奉官垂首應了。
高太后說:“今日阿予受驚過度,那孟家的小九娘落水剛剛才獲救,你去同官家說,老身的意思,今日公主們的捶丸賽就此罷了,明年再賽就是。這呈百戲的時辰也已經晚了許多,還是趕緊讓他們開始吧。”
秦供奉官笑著說:“娘娘英明,這會兒才剛開始打水秋千呢。恐怕今日的百戲得晚一個半時辰了。
小的這就下去稟告官家。”
這時外面女使進來稟告說郡王被官家喚去了,孟家小娘子手臂脫臼,剛治好,上了藥,等著在殿外覲見。
高太后點點頭:“快把這好孩子帶過來給老身看看。”
九娘右手手臂還吊在脖子上,身上衣裳都換好了,頭發也梳整齊了。進到殿里,她先對太后皇后行了覲見跪拜大禮。
高太后示意女使將她扶起來,招招手讓九娘走到近前,拉著她的左手上上下下看了又看,對梁老夫人贊嘆:“到底是你教出來的孩子,同你家六娘一樣,這禮儀沒得說,人也純正仁厚,唉,真想留在老身的身邊。自從淑壽嫁了人,慈寧殿就冷冷清清的。阿予又調皮,坐不住。”
梁老夫人又欲跪下,高太后擺擺手:“好了好了,老身不同你搶,這孩子是老大家的還是老二家的?”
梁老夫人回稟:“稟娘娘,九娘是三子孟建庶出的幼女,今年七歲了,剛入了族學。”
高太后和向皇后都一愣。梁老夫人趕緊道:“這孩子是阿梁身邊的慈姑從小帶大的。”
高太后想了想,才笑著說:“怪不得,是個好孩子。你今天救了公主,想娘娘賞你什麼?”她低頭看向九娘。
九娘心底暗暗好笑,若說對太后的熟悉,恐怕除了梁老夫人,向皇后,宮中也沒有人比得上她了。她裝作聽不出高太后口氣中的冷淡和考驗之意,仰起小臉說:“謝娘娘,臣女并沒有救公主,用不著賞。”
向皇后人忍不住奇怪:“小九娘,明明你也救了四主主啊,怎麼說自己沒救不用賞呢?”
九娘抿唇笑了:“九娘沒有救公主,九娘只是拉了阿予一把,阿予是九娘捶丸賽小會的同伴,也是太初表哥嫡親的姑母所生。
九娘拉的是自己的同伴,家族的血親。先祖有云:人性之善也,猶水之就下也。人無有不善,水無有不下。所以九娘只是做了該做的事,不需要額外的賞賜。”她轉身跪了下來:“還請娘娘寬恕九娘失言之罪!”
向皇后一愣,高太后卻明白九娘說的是把四公主說成孟氏的血親。趙淺予雖然是陳婕妤所生,卻只能算是官家和皇后之女兒,同陳家不算親族,同孟家更不算親族。她這話的確是說錯了。
看著梁老夫人也跪拜于地請罪,高太后笑著擺手:“好了,起來吧,這話也沒說錯。阿予難道不是阿陳肚子里出來的?阿陳難道不是陳青的妹妹?這禮法森嚴,也不能杜絕人情。這民間還有個庶母的名分呢,難道咱們皇家絕情絕義成這樣了?”她笑了笑:“這天下的百姓不一樣當陳青陳漢臣是六郎和阿予的舅舅嘛。”
九娘心中一動,垂眸不語。
女使們上前扶起梁老夫人和九娘。高太后笑著拍拍梁老夫人的手:“看不出慈姑倒是個明白人,教出來的孩子,不比六娘差,可見,還是要教養得好才行。”她想起趙檀趙瓔珞,真是只能嘆口氣。
外間內侍前來稟告說百戲即將呈上,官家請太后去正殿觀禮。
高太后笑著說:“好了,老身記住這個好孩子了,這麼好的孩子,不會埋沒了她。五娘,咱們先去正殿。”
向皇后拍拍陳婕妤的手:“你就留在此地,好好陪陪阿予,她可真是嚇壞了。我聽著都嚇壞了。”又讓女使將梁老夫人和九娘帶去后邊好好說說話壓壓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