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有什麼消息,我中元節來州西瓦子同你們會合。”
蘇昉頓了頓又說:“我爹爹這次回京起復,節后即將任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兼集賢殿大學士。官家原本還有意要他兼任太子太傅。這樣的大事,他必然會應召入宮。朝中恐有大亂,六郎千萬小心。”
趙栩一拱手:“多謝大郎。”太子太傅,這個以蘇瞻一貫的行事風格,肯定是堅辭不受的。
九娘又牽著趙淺予細細叮嚀要她格外小心趙瓔珞,切勿落單,切勿近水。這皇家宗室和孟府都是一個持家道理,一團和氣和錦繡外表絕不能破了,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穩當是最重要的。像她前世和爹爹那樣的寧為玉碎的,決計行不通。如今魯王離太子一位一步之遙,卻從天上墜入地獄,趙瓔珞那樣的性子,必然容易暴起。趙淺予連連點頭悄悄附在九娘耳邊說:“你放心,舅舅前年送給我四個侍女,個個都很厲害,這幾年三姐吃的虧可不少,她才不敢來惹我!”
九娘這才放心。要栽培出這樣的女子,還要避人耳目送入尚書內省,通過六尚局二十四司、二十四典、二十四掌,在皇城司的眼珠子下將人送到趙淺予的身邊,陳青和趙栩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。
一行人行到二樓,正待往下。忽然一間房門打開,有人高呼道:“二哥!二哥!九妹妹!九妹妹!”兩個頭上簪花面上敷粉的年輕郎君,被侍從們擋在門口,兀自大呼小叫。
孟彥弼皺著眉頭前擋住他們兩個:“九弟休要莽撞,你和程表弟自己進去喝茶罷。”
那個高個子穿綠衫的俊俏少年程之才,正是讓孟府上下都頭疼不已的程氏娘家大侄子,在眉州被他爹爹管束得厲害,四年前十二歲的他跟著姑父孟建來京附學,雖然只進了丙班,卻海闊任魚躍,天高任鳥飛。這汴京城花花世界,他手中更有花不完的交子,見修竹苑里的蘇昉全然不理會自己,立刻在開封府結交了一幫紈绔子弟。這兩年又結識了一位有大能耐的通天人物,聽他所言花了點錢財和時間,就把九郎攏在手里,越發無法無天起來。
九娘卻知道程之才此人是個十足的不學無術的好色紈绔,他自從撞見過四娘一回后,總是趁著她們姐妹幾個請安的時候往木樨院求見程氏,不安好心。她趕緊拉著趙淺予躲到陳太初和蘇昉的身后。
趙栩一見九娘這樣,心里咯噔一聲,卻笑著揮手說:“無妨,既然是二郎的弟弟,見見又如何。”
那程之才心花怒放,他原本屬意那嬌怯怯弱風扶柳般的四娘,腆了臉向姑母提了,卻被姑母痛罵了一頓,他一打聽才知道這四表妹的親事,嫡母竟做不得主,上頭還有個老太爺老姨奶奶壓著管著。等幾次湊空子,被他遠遠看到九娘一回,孟家竟然還有這樣美艷的小娘子!他又打上了九娘的主意,有了前車之鑒,他不向程氏開口,卻想這幾年暗里找機會先收了九娘的心,不怕程氏不答應。所以九郎一說姐妹們在這里喝茶,他立刻就吵著要來見見。等了半天也不見茶博士來伺候,從門縫里卻瞅見樓上貴人下來,赫然就有孟彥弼和九娘在,頓時就慫恿九郎開門喚人。
兩人上前來朝貴人們行禮。程之才認得蘇昉和陳太初,自然知道趙栩兄妹身份肯定不低。他一抬頭,就看見側著身子躲在人后垂首不語的九娘,想起三月里那驚鴻一瞥,看到她年紀雖幼,卻肌膚勝雪、眼似煙波,真正的傾國傾城色,立時身子麻了一半,三魂沒了兩魂,呆呆看著她挪不開眼。好不容易挪開眼,看見一旁的趙淺予正好奇地瞪著自己,竟也是一個美人,轉眄流精光潤玉顏,頓時剩下那一魂也飛去了天外。
趙栩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:“怎麼,我家的小娘子是不是很好看?”
程之才點點頭,魂不守舍:“好看。”你家的小娘子???
趙栩笑道:“我也好看得很,你怎麼不看看我?”
程之才嚇了一跳,這才想起來面前是貴人來著,正要作揖賠罪,臉上已經一痛,吃了一拳。
九娘別過臉暗暗嘆氣,一言不合就打臉,趙六這四年來還是這個火爆脾氣。
孟九郎年方十三,正和孟彥弼說著話,猛然見到程之才面上一片紅通通濕乎乎的血,嚇得目瞪口呆。孟彥弼嘆了口氣,他一聽趙栩讓他們上來就知道有人免不了挨揍。
程之才稀里糊涂挨了一拳倒在地上,摸摸臉上一把血,又疼又怕直喊:“二哥二哥救我!九弟救救哥哥我!”
趙栩上前一步,踩在他胸口,嚇得程之才面無人色:“這位兄臺腳下留情!程某這——這是哪里得罪了貴人?”
趙栩冷冷地盯著他:“你要敢再多看我身后這兩個女子一眼,我就挖了你雙眼出來喂狗。你去打聽打聽,可有我趙六說話不算數的時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