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救了趙瑜一命,他心里就認了我,把我真當成了大哥。”他想了想,有些不滿:“你看,就是你最沒良心。我救你一命,又讓你多活一世,你竟處處同我作對,為了個趙六,現在還想算計我。”
九娘奇道:“你怎麼就能讓人多活一世了,你有通天之能鬼神之力?還弄這許多陰謀詭計做甚?為何不是蘇昉祭拜得多心誠則靈?”她不明白自己因何能重生,更不明白阮玉郎為何言之鑿鑿是他令自己重生的。
阮玉郎笑道:“你想耍賴不認我這大恩大德?那可不行,恩愛恩愛,無恩沒有愛。你可知道,如果沒有飛鳳玉璜,做多少法事都白搭。”
飛鳳玉璜?九娘一愣。窗外的趙栩和高似也停下爭論,屏息聆聽。
“你爹爹有大才,可不夠狠心也不夠細心,你才險些遭了殺身之禍。”阮玉郎搖頭道:“我既相中了你,派了一些人貼身護著你,留下玉璜給你,也算以防萬一。畢竟我看中的人,就是我的人了。”他看著九娘對著自己又翻了個白眼,忍不住將手里的櫻桃砸在她額頭上:“還想不認賬?”
九娘低頭撿起櫻桃:“那玉璜究竟有什麼用處?”那時候的阮玉郎,應該還不到二十,若是知道玉璜這麼神奇,為何會留給她?
“我也只是一試,不想倒真成全了你。”阮玉郎嘆道:“飛鳳玉璜是周天子昔日用來禮天地四方的六器之一。到了太祖手里,為了配它,就另雕了云龍玉璜。可惜無人知曉它的神通,一直被收藏供奉著。”
“大趙歷代帝王難道都不知道?”九娘奇道:“你又如何能知道那玉璜的神通?”她拿到飛鳳玉璜時已經不像年輕時那般有好奇探索求秘之心,因為是爹爹所賜的吉祥之物,她才當成玉佩使用,對阮玉郎的話,她將信將疑。
“你可知道風穴寺?”
九娘想了想:“是西京汝州那個有七祖塔的寺廟?”
阮玉郎道:“不錯,我在風穴寺待了一個月,意外所得就是這玉璜的用處。據記載,女子離世之時,若有玉璜在身邊,可暫存魂魄三年,遇到同月同日同時生的人魂魄離體,即可借尸還魂。”他笑起來:“你看,我那生母,眼看著做皇后做太后沒了指望,就拿這歷代皇后信物來討好我,老天雖然不長眼,偶爾卻也會湊個巧。”
他見九娘出了神,拂袖在她面前晃了一下:“我也不貪全功,你自己福運也好。”他唇角微微勾起來:“我得了玉璜,自然找了些人試過,卻都沒成。”
九娘悚然一驚,打了個寒顫。這才是他的手段,如果不是試了無用,又怎麼會輕易就給了她。
阮玉郎眼波如水神情慵懶,一手撐在頜下,看著九娘笑:“也不知道哪里不對。難不成記載的同月同日同時,不是說時辰,而是時刻?阿玞,現在你可信了?再想耍賴就沒意思了。等我取回來后還送給你,物歸原主可好?”
九娘猛然一震,她的心突突跳:“碎了!被太皇太后一怒之下砸碎了,那里頭萬一存著魂魄怎麼辦?”
阮玉郎一轉念,想起那日死在小五手下的蘇家丫頭,便嘖嘖嘆了聲可惜:“玉璜碎了,自然就魂飛魄散,走黃泉路,涉忘川水,喝孟婆湯,投胎轉世去了。”
九娘怔怔看著他,見他不像是玩笑話,心里更是難受,卻不想在他面前示弱,強壓下心頭恨,雙手合十默默念了幾句經文。
高似先前在車里被九娘嚇了一跳,到了寺里仔細想想總覺得不對,哪有人像孟九娘那樣主動說出自己被鬼混附體?此時聽到他二人談論的鬼神之說,并不太信,總覺得也許是孟九娘串通了蘇昉,裝成王玞魂魄附體的樣子,來對付阮玉郎和自己。
而阮玉郎也可能是將計就計挾恩圖謀什麼。他沒想到阮玉郎這樣的梟雄,心里頭也會裝著一個女子。高似感慨地看向趙栩,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,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,他信還是不信?
阮玉郎見九娘眼眸緊閉,虔誠無比,失笑道:“你倒會臨時抱佛腳。”
九娘睜開眼,隨口問道:“你說玉璜的秘密是你意外所得,之后你才從你生母手里拿到了玉璜。崇王做人質已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,在那之前,你也只有十幾歲,為何會去西京的風穴寺?”
阮玉郎見她如此敏銳,更是喜歡,他想了一想:“我年少時,極其厭惡佛道,路過寺廟和道觀,不免使點手段——”
“你劫掠霸占寺廟道觀?!”九娘瞪大眼,這個北婆臺寺恐怕也是被他早早占為己有了。她并非不通世故之人,佛寺道觀比起那正店茶樓,所經手的銀錢數字極大,且不引官府注意。如此阮玉郎不僅有錢用,更方便將聚斂來的錢財存放在這兩處。
阮玉郎挑眉傲然道:“有何不可?這天下原本就該是我的。”
見九娘側頭打量這間屋子,阮玉郎笑道:“你想得不錯,這里早就是我的。只要你愿意,以后也是你的。你喜歡寺廟,我就送幾個給你,你喜歡道觀,那建隆觀香火最鼎盛,若能討你歡心也算值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