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均用在了義莊和慈幼局上頭。既然鶴壁有人前往大名給他送信,恐怕會有人在半路刺殺我們。”
“啊?”孟建嚇得站了起來,禁不住打了個寒顫。人都說監察御史是將腦袋系在腰帶上,誠不我欺。
章叔夜這兩天和孟建同甘共苦,倒有了些同袍情誼,見他腿都軟了,起身伸手扶了他一把:“忠義伯莫擔心,殿下特意引蛇出洞,不來則已,一來正好自投羅網。”
九娘見孟建兩眼比出門那日早上又紅了許多,眼窩深陷,平日保養得甚美的三縷長須也不那麼順滑了,也安慰他道:“爹爹莫怕,有章大哥在,沒事的。”
孟建定了定神: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。對了,我方才進來時聞到鵪子羹的味道,阿妧你最愛吃那個,記得多吃——上一點點。”他驟然將“幾碗”換了一點點,心想萬一給殿下發現阿妧平日吃那麼多,總是不美。這年少之時,想得皆是美好之事,哪里知道再美的美人也會打嗝放屁,甚至喝醉酒拿酒壺砸自家郎君。這些還算是難得為之,可這飯量極大卻是每日三次都在眼皮底下看著呢,多不好。
趙栩意外地看了看孟建,原來阿妧最愛吃鵪子羹他這個爹也知道?
“今晚無需見外了,你們都留在我這里用飯,也好說說明日的安排。”趙栩順水推舟道。
章叔夜和方紹樸起身行禮:“多謝殿下。”
孟建給九娘遞了個“你少吃點”的眼色,也站了起來:“下官恭敬不如從命,多謝殿下。”
九娘轉頭看向趙栩,這人越來也會借力打力了,只是看不懂那越來越像個爹爹的爹爹飛的眼色是什麼意思。
等趙栩親手將第三盅鵪子羹殷勤地放到九娘面前時,孟建的下巴都快掉在桌上了。敢情這幾天殿下早就知道阿妧的大飯量了?雖然她怎麼也吃不胖,可實在太丟人了。滿京城的世家女,誰會這麼吃?誰敢這麼肆無忌憚地吃……
九娘這才算明白了孟建的意思,接過鵪子羹,輕聲道:“爹爹放心,我今日就吃三盅,你看這盅只有家里的一半大。我在家里還——”
孟建急得側身以袖掩面咳了好幾聲,打斷了九娘:“啊哈哈,不打緊,你出門在外也辛苦得很,聽說這兩日還下廚了,多吃兩盅也是應該的。”他轉向趙栩笑道:“殿下有所不知,阿妧在家里吃得不多,想來是和殿下一起,才胃口大開。她——她年紀還小,還在長身子呢。還有,阿妧隨她生母,怎麼吃也吃不胖,還有那個——”他想說九娘的嫁妝肯定夠她吃一輩子的,這親王俸祿他知道的,哪里夠花銷。但眼睜睜看著趙栩笑瞇瞇地手中竹箸不停,將九娘面前的碟子上擺了五堆菜點,還擺成了個梅花形狀格外好看,一點也沒混在一起。孟建還是停住了口。
“忠義伯勿擔心。”趙栩笑道:“能吃是福。阿妧原本就是我的福星,就要多吃一些。而且她也太瘦了,要像兒時那樣才好。阿妧,看我擺的這模樣可比原來好看多了?”
方紹樸默默在心里翻了個白眼,早知道吃飯也要承擔這種惡心人的后果,他怎麼也不會來。
太陽照樣升起,黎陽倉的碼頭上卻依然只有簇擁著的腳夫和停泊的船只。
倉城的城門緊閉,近百守兵在勸運糧的人耐心等上幾天。
趙栩等人離開鶴壁,這次卻是三輛馬車居中,前后數十騎。
頭戴斗笠,騎在馬上的九娘一身男裝,緊張地問身邊同樣戴著斗笠和她并轡而行的趙栩:“六哥你覺得他們會在哪里動手?”
趙栩回憶了一下輿圖和各方信息,笑道:“如沈嵐狗急跳墻的話,應該會選在鶴壁往大名府的必經之路相州城的城外動手。出了相州,那片應該有一很長的一段山路,因山勢過險,約莫有六十里山路沒有驛站,是個殺人放火的好地方。”
他探身假裝替九娘整理韁繩,握了握她的手,低聲道:“別怕,你跟著我就好。”
九娘吸了口氣,側頭道:“咦?你為何不提前知會我?”見趙栩一愣,她抬起手揮了揮,調皮地笑了:“知道了,我定跟緊六哥。你放心。”一夾馬腿,卻超過趙栩,往前頭的章叔夜追去。
“啊——?”
趙栩回過神來,自己這是被調戲了不成?
第255章
相州,古稱鄴城,北扼邯鄲,西倚太行山,南接鶴壁、新鄉。春秋戰國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,乃魏武帝受封魏文帝封禪之處。大趙在相州設彰德軍,以支援澶州、衛州。
趙栩一眾方至相州城外,官道旁一位胖乎乎圓滾滾的中年男子,身穿富貴團花蜀綢襕衫,帶著一些部曲立刻迎了上來,恭候在一旁,等章叔夜背著趙栩和九娘上了最后一輛馬車,才在馬車前行了大禮,又和坐在車轅上的章叔夜說了幾句話,方領著眾人直奔城北。
相州城比起鶴壁和封丘,更是繁榮。
九娘透過車窗簾見到“元旭匹帛鋪”的招牌時,愣了一愣,看著那“元旭”二字,想起自己幾次提起要將杭州元旭的印信交還給趙栩,都被他拒絕了,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頸中紅繩上那顆乳牙墜子,偷偷瞄了趙栩一眼,復又若無其事看向窗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