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你在,我就很歡喜。
九娘輕輕合上眼,和趙栩依靠在一起。
檐隙風來,流螢飄墮,苒苒還飛起。九娘半跪著的膝蓋一陣麻麻的痛,可她舍不得挪動。
“腿麻了麼?”趙栩抬起頭,不等九娘開口,伸手握住她纖腰,輕輕向上一提,扶她站了起來。
趙栩剛松手,九娘猛地起身,兩條腿針刺一般,身子一歪就往下倒。趙栩輕笑一聲,捉住她的腰,順手撈她入懷。
九娘被他抱著側坐在他腿上,急得撐著他的肩頭掙扎著要站起來:“你的傷——”
“無妨。都怪我沒留意。”趙栩反將她摟得更緊了些。他倒盼著阿妧恃美行兇,何時能折騰他一番,奈何只是妄想。但溫香軟玉滿懷,他沒喝醉也已經醉了七分,心中一蕩再蕩,蕩出千層浪。手中的腰肢極其纖細,卻充滿彈力。趙栩忽地想起她被阮玉郎抓作人質倒吊在身后時,配合自己劍招的那一下懸空騰身擰腰。他竟一直忘記夸她,她的細腰也厲害極了。
九娘再掙了兩下,驀然僵住不敢再動,騰地扭過頭去看向院子,面紅耳赤起來。好好的說說心事,怎麼又陷入這等境地……
“乖,別動。”趙栩卻將她又朝自己摟緊了一些,見她雖然別扭得很卻不再害怕得發抖也不大力掙扎,心跳得更快了些,垂首看著眼前她輪廓秀麗勻稱的耳廓,立刻貼了上去,略有些苦惱地低聲央求起來:“好阿妧,君子還是小人,你選哪個?”
九娘耳中盡是他的氣息,趕緊別過頭躲開,那溫熱氣息卻撲在頸后,身上立刻起了雞皮疙瘩。
她羞窘難當,雙臂卻也被他箍著動彈不得,聽到這句又好氣又好笑,索性轉頭瞪著趙栩:“我都——”
“不選”兩個字卻被趙栩毫不猶豫地一口吃了下去。無論動口還是動手,都如沙場作戰,機不可失失不再來。
唇齒相依,氣息交纏。九娘慌亂地緊緊閉上眼,這是她夢見過的。可她還是害怕得很,羞恥窘迫令她只想蜷縮起來想離開想消失。他卻不再急切,輕輕地追逐著左右躲閃的她,堅定地捉住她含著她,舌尖撫慰著她的唇,極小心極溫柔,偶爾離開一瞬,又廝磨上來,卻不莽撞侵入她。
這是他的阿妧,智勇雙全、落落大方,偏偏在這上頭嬌氣得厲害。要哄著騙著寶貝著珍惜著,他甘之如飴。趙栩不知在腦中演習過多少回,斗志滿滿,唇舌間越發極盡溫柔纏綿。
甜甜的果酒從九娘腹中醺然上升,一切變得空蕩蕩的,只剩下和趙栩貼在一起的每一處,火燙滾熱又熨貼。她慌慌張張的心慢慢漂浮起來,不再害怕,無力招架無心抵抗,不再推拒,只想再靠近他一點,更安全一點。
趙栩感覺著懷里的人僵硬著的身子慢慢柔軟下來倚靠上來,手臂收得更緊,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身子里,細細密密地又吻了她片刻,微微睜開眼,見她情迷意亂中雙眼緊閉,臉頰滾燙,更加小意愛憐起來。耳中聽著她呼吸漸漸急促,忽然她一聲微不可聞的呻吟,破碎凌亂地落在他舌尖,令他血脈賁張,幾乎失控,強忍著離開她的唇,額頭相抵,趙栩深深吸了好幾口氣。
“明年回京,我們就成親。”趙栩在九娘依然緊閉著的眼上輕輕吻了吻:“阿妧?”
九娘茫然睜開眼:“嗯——六郎?”
帶著鼻音被拖長了的三個字,旖旎入骨,妖嬈得跟飛舞的火花,把趙栩剛剛壓下去的火瞬間又燒了起來。
“乖,別說話,別動。”趙栩咬牙切齒遏制著自己:“明年,明年我們就成親。”
九娘一呆,慢慢回過些神來,他要自己別說話別動?
趙栩深深看進她云靄蒸騰的眸中,輕嘆道:“也別看我,阿妧,我只有右腿受了傷而已——”被她這樣多看一眼,還能不化身禽獸,他趙六郎肯定成仙成圣了。
九娘立刻緊閉上眼,長睫輕顫,往外躲了一躲,又順從地靠回趙栩的胸口,輕輕點了點頭。
竹葉在夜風中輕輕蕩漾著。院子中地面上的影子,月色下也搖出千層浪。
三更梆子敲響的時候,九娘輕輕推開窗,往廊下張望了幾下。廊下空蕩蕩,趙栩送她回屋后說會去和高似說幾句話,不知他會說些什麼,現在可睡著了。
九娘回到藤床上繼續睜著眼。黑暗中窄室里感官更加敏銳,屋內的漏刻已經停了一會兒。但她臉上還燒得滾燙,興許是果酒的后勁發出來了。九娘想到那句此時此夜難為情,捂著臉輕輕嘆了一口氣。
屋頂傳來極輕的窸窣聲,像有老鼠或貓竄了過去。九娘剛要閉上眼,又立即翻身而起。
“噓——”惜蘭輕輕掩住她的嘴,替她披上長褙子。九娘一驚,看著她身后雙眸發亮的趙栩。他怎會在她屋里?再一想自己里頭只穿了肚兜和褻褲,趕緊背過身將褙子攏好。
九娘和惜蘭輕手輕腳走到窗前,碧紗朦朧,依稀見到兩個矮小的人影從廊下倒掛下來,落在地上,左右看了看,悄無聲息地往正屋門口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