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既然是拜師新衣,那南音應該也有。
竹喧伺候北笙換上,是一套花青色繡云紋的襦裙,上搭丁香色繡楷樹葉紋樣的短襖,為示尊師重教,連發簪都是楷樹木的,可見贠夫人的苦心。
竹喧和明月的眼睛都看直了,明月當即說:“呀,這身衣裳當真好看!既端莊又大氣,只有二姑娘這樣性子才能壓得住這一身打扮。”
竹喧喊住了她,“這話不許亂說,大姑娘身段模樣與二姑娘一般無二,要是這樣的話落到大姑娘的耳朵里,又要生事。”
這幾日大姑娘動不動就發脾氣,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都怕了。
明月抿抿嘴,“哦,那奴婢不說就是了。”
嘴上說著不說了,可還是低聲嘀咕:“大姑娘性子急躁,哪里配得上這麼穩重的服飾。”
竹喧一個眼刀掃過去,明月又不敢說了。
北笙坐在鏡前看自己的裝扮,才不管婢女的口舌。她不怕南音鬧,怕的是她不鬧,南音要是乖覺的人,那她還如何有機會收拾南音。
服裝是好,可她臉上的血印子還在,雖結疤不疼了,但丑的很,連脂粉都蓋不住。
不過也無所謂,正好讓郎琢知道知道南音的跋扈,好教他對南音心頭有數些。
收拾完畢,北笙去了梅香居給父母問安,并順道用早膳。
南音看到北笙和自己穿得一模一樣,臉色霎時就變了。
臉長得一樣那是沒辦法,可這衣裳……
北笙同無事人一般,給父親母親還有姐姐見禮,對南音如鋒般的眼神視若無睹。
贠夫人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兒,笑得合不攏嘴,笑著笑著眼淚又流下來了,多年來的希望終于得以實現。
南廣王的寵妾早些年生下了一對孿生兒子,不管任何場合都穿著一樣的衣裳,一樣的衣裳一樣的面容,歡蹦亂跳的模樣惹人疼愛。
贠夫人每每看見都要躲到暗處流淚,她也有對孿生女兒,其中一個在戰亂的時候被婢女駱淑抱在懷里跑散了,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,若是在自己膝邊,她也會像南廣王的寵妾那樣,將兩個孩子打扮得一模一樣。
南音忍了又忍,終究是沒說什麼,匆匆吃了飯,借口說要和北笙提前準備功課,就拉著北笙急急走了。
安國公夫婦看著兩個閨女手拉手,還以為她們和好了呢,暗自笑笑。
等出了梅香居,南音拽著北笙到了偏僻處,才問:“這衣裳是你換還是我換?”
北笙明白南音的意思,上一世她就不喜歡兩人一樣的打扮,贠夫人開始幾天還堅持給女兒們準備一樣的衣裳,后來因北笙性子怯懦,漸漸不喜歡北笙了,便不再準備一樣的衣裳。
“還是我換吧。”北笙低眉。
南音挑眉,“那就趕緊去換了吧。”
“慢著!”
北笙剛要抬步回青靄苑,葉梔過來了。
葉梔說:“夫人說了,今日夫子上門,特意給兩位姑娘準備的拜師服,要換也得明日再換。”
南音聽了像跺腳,“母親就不能給我們準備不一樣的拜師服?”
葉梔說:“這是夫人的心意,大姑娘莫要氣惱。”
北笙莞爾,“姐姐不必生氣,攏共也不過穿半日,待散學后,各自換了就是。”
南音暗暗翻了個白眼,北笙這張能說會哄人的嘴,她當真學不來。
第7章 ‘王者以天下為家’作何解?
巳時三刻,芙蓉堂。
郎琢一身藍紫色的官員常服就登臺了,一尺闊大袖的團領袍衫,玉帶束腰,頭戴烏紗帽,一副悲天憫人的圣人氣質,一雙天然雕飾的慈悲眼神。
一手上卷著題卷,一手捏著約三尺長的戒尺,神情嚴肅,又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。
北笙呆呆望著,南音則眼含怨氣。然兩人皆心下戚戚,知道的是夫子和學生,不知道怕是以為郎琢奉命辦案來了,至于嫌疑人是誰,就是徐南音和徐北笙。
郎琢看到南音和北笙不由蹙眉,兩個一模一樣嬌艷如花的女子,如同并蒂之蓮。他一時發愣,分不清誰是誰。
再看到一人臉上有傷,便也知道如何分辨了。
“學生徐南音給郎大人請安!”
“學生徐北笙給郎大人請安!”
郎琢威嚴依舊,“我既是你們的夫子,往后就喊我夫子就好。坐吧。”
“是,郎夫子。”姐妹戰兢兢各自落座。
郎琢挑眉,夫子就夫子,喊什麼郎夫子,好像她們有很多個夫子似的。
北笙偷偷瞥了一眼郎琢后,就垂下頭去。
要是早知道郎琢會成為自己的夫子,那在回京的路上,她定然不會頂他的嘴,定然會溫溫順順的同郎琢說話。
如今也過了些日子,也不知郎琢還生不生自己的氣。
郎琢將卷起來的題卷置于案上抹平,許是感應到北笙的偷窺,抬目掃視了一眼,干咳了兩聲,“徐二姑娘這張臉,……當真是好看。”
徐北笙一怔,徐南音心頭一緊。
夫子有什麼意見就明著說,“當真是好看”是什麼意思?嘲笑她?
郎琢可是出了名的一本正經,還會嘲笑自己的學生?
南音則怕郎琢已經知道徐北笙臉上的傷是自己打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