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北笙問:“那又怎樣呢?公子管不住她們,難道管不住自己嗎?公子難道就想碌碌無為一輩子,被人看不起一輩子?就不考慮考慮自己的出路嗎?”
蕭勖低頭苦笑,“我背著這樣的出身,陛下連一份閑職都不肯賞我,我又能上哪里去尋出路?”
北笙想了想,說:“工部鞍轡局副使病重在家休養,他的妻子正典賣家中物品籌措藥資,他的病已到藥石無醫的地步,你帶些禮物去見見他,幫他妻子渡過難關,讓他給鞍轡局寫一封舉薦信,留你在鞍轡局當值。”
蕭勖眼眸中閃著希冀,更多的是感激,“你我今日才相識,徐二姑娘為何要幫我?”
旁人誤會長公主看上北笙做她的兒媳婦,但蕭勖很清楚,長公主有一百種原因將自己心愛的鐲子賞給北笙,絕不會有半條原因是為了自己。
他在長公主膝下二十余年,最是清楚長公主對自己的關心,還比不上府上的仆婦。
長公主親手做的芙蓉糕可以賞太子、賞郎琢,絕不會賞自己。他曾偷吃了一塊,得到了十下手板。
有人當著長公主的面欺負他,長公主過后還會懲罰他,認為是他行為不檢,招惹了別人。
連自己的母親都如此,也就不怪旁人看低他,戲弄他。
徐二姑娘是第一個朝他笑的人,第一個站出來替他說話的人,此舉讓他受寵若驚,他自然要問問徐二姑娘為何不惜自己的名聲、不惜得罪旁人而幫他。
北笙盯著他良久,眼中透出憐惜,“沒有原因,就是看不得一群貴女那般的德行。
公子若沒旁的事,我就先告辭了。”
北笙越過他而走,寒風中飄來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兒,蕭勖直到看著她的馬車消失在茫茫雪霧中才回過神來。
他終于明白,什麼是金風玉露一相逢,便勝卻人間無數。
北笙坐在馬車上,懊惱的捶了捶自己的腦袋,她明明可以用更好的辦法處置今天的事,萬一蕭竗真的找到安國公府上,她該如何向父親母親解釋?若陛下因此責罰父親又該如何?
明明可以忍下今日的事,過后偷偷給他安排鞍轡局的差事,自己馬上就要去汝寧了,還惹出這麼多事兒來。
懊惱也晚了,若此事再發生一遍,她還是會挺身而出將蕭勖護在身后。
“北笙。”
馬車在安國公府門前停下,北笙還沒從馬車里出來,就聽到趙疏在外喚她jiujiu。
趙疏頭上肩上已經頂了一層厚厚的積雪,想來已經等候多時了。
“小侯爺不是有急事走了麼?怎的又來找我。”
北笙下了馬車,綰月將傘遮在北笙頭頂。
趙疏一直跟著她到門檐下,才說:“我將那溫氏救下了。”
“嗯?”北笙一愣。
“我說我將那溫氏從樂平王手中救下了。”
趙疏又說了一遍,他凍得渾身打哆嗦,還是含著笑,忍著發抖的身軀一字一句說:“溫氏向樂平王求情,樂平王那家伙除了好色沒其他本事,就算溫氏委身給他,他也不一定能幫得上任遠之的忙,不能讓他平白禍害了良家女子。”
北笙怔怔沒有回響,她只是隨口說了那麼幾句,趙疏就當了真,跑去樂平王府上要人?
“怎麼了?我這麼做你不高興嗎?”趙疏小心的問。
北笙看他篩糠般的模樣,將手中的暖爐塞到趙疏的懷中,淡淡問:“你救了溫氏,可也堵了溫氏的求救之路,任遠之的事你有辦法嗎?”
趙疏憨憨笑笑,“我沒有辦法,但我讓我父親想辦法。任遠之押送糧草,上百的兵士在護送,普通的匪盜不可能搶糧,仔細想想這里頭肯定還有別的事,我已經安頓好了那溫氏,讓她耐心等幾天,任遠之不一定是死罪。”
北笙一笑,“你平白去救一個婦人,也不怕侯爺說你。”
趙疏闊袖中緊緊攏著那個手爐,笑著說:“我是何種德行,我父親清楚的很,就讓他誤會我是為了那溫娘子的美色去救任遠之。”
北笙抿了一下冰涼的嘴唇,“若是讓侯爺如此誤會,任遠之就別想救了,侯爺只怕是殺了他們夫妻都來不及。這樣好了,溫氏我來安撫,你只說任遠之的事,若侯爺有所誤會,小侯爺只管往我身上推。”
“啊?這怎麼行?我男子漢大丈夫……”
“就說是我可憐那溫娘子不行嗎?又不叫侯爺做偽證,只管幫著查查糧草被盜的身后是否有其他逆黨,任遠之是關鍵證人,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,他不能有事,一切都是為了朝廷。”
“好好,還是徐二姑娘想得周到,溫氏就在畫屏街的福來客棧,她就交給二姑娘了,我先走了!”趙疏將手爐遞給綰月,轉身上了馬背,頂著風雪而去。
北笙望著他的背影笑了笑。
鹿竹茫然的問:“二姑娘不覺得趙世子的舉動有些奇怪嗎?他何曾懂得憐香惜玉了,竟然還冒著得罪樂平王的風險,將人要了出來。
”
北笙看了眼綰月手上的手爐,淡淡地說:“這手爐丟了吧。”
“啊?”
“啊什麼啊,二姑娘讓你將手爐丟了!”鹿竹提醒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