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笙粗略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,趙疏大方,請溫氏住在上房,陳設不說多麼的華麗,卻也干凈整潔該有的都有。
北笙問:“就你一個住在這里?沒有侍女嗎?”
溫氏挪了一張凳子放在靠近火籠的地方,又轉身給北笙沏茶,說:“家中還有個年老的婆母需要人伺候,我這次出來只想著救夫君性命,沒想著回家,是以奴仆都留給婆母了。”
這天下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樣的話都會感動不已,只有任遠之不懂得珍惜。
“姑娘與那趙世子……”
“我們是朋友,”北笙坐在火籠邊,抬手烤著火,細聲說:“我姓徐,是我托趙世子將夫人救出來的。”
溫氏有些惶惑,默默在北笙對面坐下,緩緩說:“妾身是有求樂平王殿下才去了他的府上,殿下說……說……”
對著一個未出閣的姑娘,溫氏有些話說不出口,卻見北笙面色平平,一副泰然的模樣,鼓著勇氣繼續說:“殿下說只要我聽他的話,他會想辦法救出我夫君。”
北笙就知道溫氏救夫心切,趙疏救她出樂平王府,她不但不感激反而會有埋怨。
她笑笑,“夫人切莫病急亂投醫,任遠之的案子朝廷還正在徹查,任遠之有過必會受到處罰,別說是樂平王,就算夫人求到天子眼前,也無濟于事。但若此事中任遠之無錯,朝廷自會還他公道,夫人也沒必要多此一舉。”
溫氏愁容滿面,“話是如此說,可……,徐姑娘別怪我多疑,此事又關徐姑娘和趙世子什麼事呢?你們又為何阻攔我呢?”
北笙嘲諷般一笑,“我們不是因為任遠之有多好才幫你們,而是因為你太好才幫你們。
樂平王要你做什麼你心頭一清二楚,他無非是看上夫人的美貌,可你委身給了樂平王,就算能救出任遠之,任遠之還會要你嗎?”
“他不會嫌棄我!”溫氏一下站起身,很篤定的說:“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的性命,我十五歲嫁給他,結發近十年,患難與共,他怎麼會不要我?”
“這話你自己信嗎?”
北笙抬眸反問,溫氏的臉上明顯猶疑不定。
第30章 百金匠鋪
北笙想了想,看向鹿竹,“把我們準備的錢給溫夫人。”
鹿竹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,里頭塞著一些銀票和一些散銀,除了給溫氏準備的錢,還有給趙疏準備買生辰禮的錢。
這些都是贠夫人平時給二姑娘的,二姑娘不舍得用,攢多了換成了銀票。
二姑娘的傍身錢攏共也超不過五百兩,現在要拿出二百兩給不相熟的人,還要給趙世子買生辰禮,一下子都掏空了。
鹿竹遲疑的看了一眼北笙,不悅的抽了兩張一百的銀票雙手放在桌上。
北笙對溫氏說:“錢雖不多,路上也夠用了,你回家等著,好好孝順婆母,你只要把家守住了,我保任遠之會平安回來。”
“姑娘說的是真的嗎?”溫氏眼中噙著淚,突然朝北笙跪下:“若姑娘說的是真的,我溫禾當牛做馬報答姑娘!”
北笙自嘲一笑,她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,救溫氏也不過是不想看樂平王太囂張,也不想看著溫氏這麼好的女子被作踐。
她馬上要離開京城,后面的事也管不到了,不管任遠之今后的命運如何,只要溫氏能守住自己該有的就行。
一盞茶喝完,北笙就起身告辭,走到門口看到晏清,又回過身來對溫氏說:“京城虎狼地,夫人還請快速離開,我將我的馬車留給你。”
言罷,便斂目轉身,走下樓梯。
溫氏低眉,看到桌上兩張被風吹得微動的銀票,淚眼已經模糊。
從福來客棧出來,北笙和鹿竹直接去了鐵匠鋪。
趙疏白面小生一個,讀書不行,武藝也不行,花花綠綠的衣裳不缺,各種各樣的配飾更是琳瑯滿目,送他普普通通的東西不如送一個別致的。
百金匠鋪,光聽名字就知道,里頭藏著很多寶貝。
位置在偏僻的槐花街,要不是北笙在前世跟著趙疏來過這地兒,不然還真不曉得無人問津的街道里藏著一個寶藏鋪子。
鹿竹對二姑娘輕車熟路找到這個鋪子很是詫異,然作為侍女,主子的事她也不好多問,默默跟著就是。
只是,此處太過偏僻,二姑娘該等晏清送完溫氏后一起來,多個男仆陪著,心頭覺得安穩些。
“百金匠鋪”四個大字陽刻在一張鐵匾上,鋪子內的煙火熏燎得牌匾發黑,隱約能瞧出金色的底漆。
店內光著膀子敲鐵的大漢看到門口進來兩個姑娘,丟下手上的活計,臟污的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抹了兩把就走了過來。
北笙環視了一下店內,記得前世此處的生意也很蕭條,但有里頭還是有兩三個打鐵的壯漢,今次卻只一個人。
趙疏曾告訴過她,此間是盛樂人開的鐵匠鋪,他們的鐵藝同大靖的不一樣,所制的武器精美中還透著粗獷之氣,但鋒利程度卻比不上大靖的工匠。
當時說起是盛樂人時,北笙還很驚異。畢竟兩方敵對二十余年,盛樂拓跋部一直滋擾大靖邊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