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想來,那甜膩的馬奶糖堪比砒霜。
北笙抓著趙疏的袍襟攀著他的胳膊費力站了起來,捏起酒盅看了一眼正在酒中浸化的馬奶糖,心頭恨意難消!
突然,極其厭惡的揮手將酒水潑在了地上!
“你竟敢抗命!”御林軍的劍已經拔了出來,兇神惡煞怒盯著北笙,以為她不愿就死。
趙疏揚了揚手,御林軍的劍這才回了鞘。
北笙從御林軍的托盤里拿起了酒壺,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,這一次她仰頭一飲而盡。
她不是不愿就死,只是不愿喝趙疏倒給自己的酒,也不愿再嘗那馬奶糖的味道。
冷風灌進牢獄,吹滅了案頭昏黃的油燈,北笙嘴角噙著笑躺在草墊上,前世的一切就此了了。
此生再次和趙疏相遇,她從來沒向他提及過馬奶糖,甚至還故意表現出不喜歡吃甜的東西,卻不想趙疏主動送上了馬奶糖。
她害怕,害怕又落得個前世那般的結局。
北笙低頭看著手上的沉甸甸的囊袋低頭不語,趙疏則潮涌滿腔。
他從前還有猶豫,害怕自己太過主動嚇走了她,想要慢慢圖之,可那日長公主府內發生的事傳到他的耳朵,他便知道自己的心不受控了。
這麼好的姑娘,他是第一個發現的,自然不能讓旁人搶了先。
趙疏上前一步,竟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攬北笙入懷,用力抱緊了她。
贠夫人看著又如何,他早就下定了決心要在自己生辰那日向北笙提親,現在生辰過不了了,那就等他救災回來。
北笙呆住了,贠夫人也呆住了,這小子光天化日之下怎麼敢!
高陽侯夫人不好意思的走過去,輕輕拽了拽贠夫人的衣袖,低聲說:“妹妹那邊說話。”
贠夫人想沖上去將黏在一處的兩人撕開,卻被拽走了。
趙疏問:“若我現在放開了你,你會不會打我?”
北笙腦袋里早已亂成了一團漿糊,根本沒聽見他說了什麼。
趙疏繼續說:“不管你怨不怨我,我都想抱抱你,北笙,我心悅你。”
北笙掙扎了兩下,趙疏死死箍著她,“聽我把話說完,我知道很冒昧,本想在我生辰那日向你提的,可現在來不及了,我的心意你已明了,你好好想想,等我賑災回來告訴我答案。走了。”
趙疏松開了北笙,轉身跨上了馬背,一夾馬肚朝前奔去,再也沒有回頭。
北笙抱著一袋馬奶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,南音掀起車窗朝她陰陽怪氣地喊:“好妹妹,要不你騎馬追他去?”
北笙一jiujiu回身,不遠處贠夫人臉色沉沉,高陽侯夫人朝她勉強笑笑。
北笙頷首,什麼也沒說,轉身上了馬車。
天災無情,武將外出賑災,文官也被關在宮內,替陛下出謀劃策,處理各地雪花般飛來的受災奏折。
安國公府上的家學就此也停了,郎琢已經有數日沒有出宮了。
一日下朝后,一個小宦官攔住了郎琢,低著聲說:“郎大人,宮外有人說有要事見大人,托奴來給大人傳個話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除了斡風和青陽兩個,還有誰。郎琢攏了攏厚氅,踩著宮道上的積雪往宮外走去。
斡風和青陽看見郎琢從皇宮出來,立即迎了上去,“是菩然姑娘想見大人。”
郎琢側目望去,遠處空曠之地停著醉仙樓那架花哨的馬車。
他眸色一沉,說:“本官公務繁忙,這些日子都出不了宮,有事傳話就好,不要讓她隨意來找本官!”
青陽不敢插話,斡風一臉委屈,“小人也是這般同菩然姑娘說的,但菩然姑娘說是要緊事,一定要親自同大人說,小人怕耽誤了大人重要的事,所以……”
妾有意,郎無情,郎大人和菩然姑娘之間,最為難的還是他們兩個辦差的。
其實他們也想幫郎大人一把,大人年紀輕輕,不該廢了人倫。
菩然雖是賤籍,卻對大人忠心,不求大人與他心心相印,只求大人不要過得太孤苦就好。
郎琢何曾看不清他們的心思,瞪了一眼斡風,沉聲道:“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,讓她回醉仙樓等著,本官會抽時間去見她。”
“是。”斡風低頭拱手,嘴角偷偷一笑。
第35章 我入干股
北笙懶懶的翻著手上的書,徐南音最近學乖了,沒了她找事,北笙覺得日子都無聊了。
綰月進來往北笙案頭放了一封信,說:“是一位先生給的,自稱姓顏,求姑娘一見。”
顏陌這家伙,終于來了。
北笙打開信封一看,顏陌約她在福來客棧一敘。
北笙粗粗收拾一下,讓晏清套了馬車,匆匆去了畫屏街福來客棧。
客棧中人滿為患,大多是因大雪困在京城的流商,顏陌裹著一身灰色的厚氅縮在一個角落里飲茶,只抬眼往門口一瞥,就看到一抹靚麗的身影。
女子雖戴著帷帽,衣著也華麗,身后還跟著婢女和男仆,顏陌幾乎一眼就認出了她就是徐北笙。
俗話說美人在骨不在皮,即使與昔日還在汝寧時的徐北笙衣著大變,可流露出的氣質是一樣的。
顏陌起身整了整衣衫,便穿過人群往門口迎去,匆匆行一禮,笑著說:“顏某等候姑娘多時了,樓上客房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