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公主怕串供,將三人分開安置。已經報了陛下皇后,差人夤夜去宮外各家請家主。
一番收拾停當,嵯峨宮小廚房已經送來了吃食,北笙大口朵頤,將腹中填飽才作罷。
北笙臨窗看了一下外頭高懸的月色,怎麼也過亥時了。
又過了一刻,賀邈推開了她的房門,道:“徐二姑娘,陛下有話,讓涉事的貴女都前往宣政殿問話。”
他又躊躇了一回,試探地道:“安國公和覓大人柳大人都到了,另,郎大人也到了。陛下為了慎重,還從刑部請了人來。”
賀邈說著暗暗抬眸向北笙瞧去,可她一臉泰然,只是輕輕皺了皺眉。
北笙沐浴完長發未干,散披著,她半搭了眼簾,從妝臺上取過一根頭繩將長發綰在了腦后,這才隨賀邈出門,往宣政殿而去。
宮道上月影照人,猶如白晝。
賀邈連燈都不用打,走在北笙前面,兩人相距兩步遠。
問話的場地沒有設在宣政殿,而是在宣政殿門前。
門前臺階上放了椅子,安國公和覓同柳承臊眉耷眼低著腦袋,他們還不知道自家的女兒具體經歷了什麼,來傳話的太監只說是在宮中參與打架了。
郎琢站在安國公身側,嵯峨宮發生的事大抵都了解。給他傳話的是長公主身邊的人,倒是對他沒有隱瞞,一五一十將徐北笙所作所為說了個清楚。
裴秦雙手交握腹前,半低著頭。
進宮的路上他仔細問過傳話的公公,還好,陛下只是讓他主持公道,他的女兒并沒有參與打架。
安國公更是沒臉見人,女兒今日早上才進宮,晚上宮里就差人傳話說在宮中和人打架。
北笙的脾性安國公清楚,是個愛鬧騰且不愿吃虧的人,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,但隱隱猜測是覓同和柳承的女兒得罪了北笙。
長公主和其余貴女先到了宣政殿,不一會,皇上和皇后也都到了。
賀起招呼手下的公公抬來幾把高椅,讓皇上皇后還有長公主坐下,貴女們皆站在宣政殿的臺階下。
往日此時眾人皆都安歇了,夤夜被召來在風口里站著,各個都一臉憊色。
北笙到時見到這麼大的陣仗,這才隱隱不安,被人從被窩里叫起的皇上皇后更是一臉肅殺恐怖之氣。
北笙只瞥了一眼就跪地請安,再也沒抬起頭來。
長公主亦也滿面陰沉,給劉尚宮遞了個眼色,劉尚宮便跪到臺階下將嵯峨宮凈房內發生的事交代了一番。
更將裴寧、江亞茹和華佳等人的證詞呈給了皇上蕭勉。
賀起湊近掌著燈,蕭勉將證人之言掃了一遍,心頭便有數了。
安國公和覓同柳承雖沒能窺視證人之言,但從劉尚宮的口中聽得,他們三人的女兒打架打進了凈房。
覓同和柳承眼神齊刷刷狠盯向安國公,陛下跟前不便爭執,然恨不得將安國公撕碎的心已經寫在了臉上!
閨中女兒打架是常有之事,但將人塞進糞桶實在是侮辱至極!
蕭勉面色帶笑掃視了一圈臺上臺下一眾,統掌整個大靖已有數十年,還是頭一回因幾個閨閣女子口角而勞師動眾,大半夜升堂叫了這麼多人來斷案。
不由笑了一聲,看向長公主,問:“此事,博陵你怎麼看?”
長公主一時面露難色,低聲道:“此事雖因徐二姑娘為了維護我和勖兒,但都是宦門貴女,我也無法做主。”
蕭勉指了一下她,“你呀,就是太軟弱了,連帶著將勖兒都養的唯唯諾諾!”
他轉過臉,看向臺下道:“此事因徐二姑娘和勖兒引起的爭議,那就將勖兒叫來,當堂對峙看他們二人是否有私情!”
長公主想到了所有該請的人,唯獨沒有想到叫蕭勖,皇上提及,長公主也不敢反駁,便讓劉尚宮差人去請。
覓同先一個箭步在皇上皇后膝前跪下,拱手道:“陛下,娘娘,即便小女言語有不妥之處,也不該被人如此凌辱,還請陛下和娘娘秉公處置!”
柳承正要跪下附和一陣,蕭勉一揚手,堵了他們二人的進路。
蕭勉道:“你先起來,等朕從頭問清楚來龍去脈再處置也不遲!”
北笙默默抬眸,對上了郎琢,她這一次是死是活就看郎大人愿不愿意替她出頭了,畢竟中午用膳時,自己和蕭勖遭蕭竗蕭竮攻擊時,他就在場。
但郎琢清冷的眼眸只掃了她一眼,就轉過去了。
華皇后突然問:“怎麼不見覓柳兩位姑娘?”
劉尚宮急忙道:“回娘娘的話,兩位姑娘受了委屈,奴為了保護她們二人,想等著皇上和娘娘傳喚時,再請她們出來。”
劉尚宮話說得含蓄,說什麼為了保護她們二人,實在是保護在場的諸位不被那兩位身上的臭味熏到。
人少來片刻,大家就多能呼吸片刻的清新空氣。
華皇后道:“那你可以將她們叫來了,本宮有話要問。”
劉尚宮不敢怠慢,親自將覓毓和柳澤蘭叫了來。
人往臺階前一跪,身后的那些貴女都不由后退了三步,徐北笙自己都默默往邊上跪了,將中央位置留她們二人,也方便她們向圣上告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