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桃一時間沒琢磨透沈惜荷話中的寒意,只敢把頭低垂著,小心翼翼的回道:“奴婢對少夫人自然是忠心耿耿。”
“好,既然你說你對我忠心耿耿,那我求你替我辦一件事,你應該不會拒絕吧?”
夏桃抬起頭,眼中有些期待。
她以為沈惜荷這是又肯信任她了,給她派遣了什麼隱秘的差事。
于是她毫不猶豫的點頭的表忠心道:“少夫人有事盡管開口,奴婢一定替你把差事辦好。”
沈惜荷笑著轉身,從梳妝臺前的木匣子里,取出一枚玉簪子親自給夏桃戴在頭上。
“淵哥兒雖不是我的親子,但畢竟母子情分一場,我總不能真對他不管不顧,你是個好的,淵哥兒向來也喜歡你,我也信得過你,所以我想讓你跟著淵哥兒去莊子上照看他,也免得我擔心。”
夏桃慌了,她差點癱軟在地,眼神中皆是惶恐,跪在沈惜荷腳邊道:“少夫人,奴婢不想離開您……”
沈惜荷卻充耳不聞,只摸了摸她那冰涼的臉蛋,笑瞇瞇道:“你是個好的,我會一直記得你的。”
第19章 起疑,真有貓膩
淵哥兒被送走的時候,天還下著大雨。
沈惜荷沒有親自送到門口,只是站在廊下靜靜的看著。
臨行前,淵哥兒跑到沈惜荷面前,仰著頭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看向她,“阿娘,你真的不要淵兒了嗎?”
“阿娘,是淵兒錯了,淵兒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氣了,阿娘,你原諒淵兒好不好……”他拽著沈惜荷的衣角不肯撒手,態度誠懇至極。
那軟軟糯糯的小團子,可憐兮兮的求饒模樣,想必是個心軟的婦人都不會忍心拒絕他的請求,可偏偏沈惜荷是個沒有善心的人。
她太清楚了,對敵人的仁慈,就是對自己的殘忍。
回想起上一世,她死后成了一抹魂,看見她親手養大的霍淵屠滅了沈家滿門,更是親手砍下她父兄的人頭提于手中!
她父兄到死都不明白,為何他們寵了二十多年的外孫、外甥,為何會對他們下此毒手?
想起那鉆心之痛,蝕骨之恨的場面,沈惜荷身子微顫……
這一世,她絕不會縱容淵哥兒日漸成長為那把可以刺向她的尖刀。
沈惜荷不動聲色的將衣角抽離,用指腹輕抹了他的淚珠,聲音涼薄,“如今已如你所愿,我再也不是你娘親!但總歸母子一場,我只盼你往后能在德懷先生那好好學習歷練,做個有明事理,辨是非,知善惡的人。”
沈惜荷的話像是給淵哥兒判了最后的死刑,他瞬間卸下所有的偽裝,朝著沈惜荷狠狠推去。
“你個壞女人,我恨你,我恨死你了!”
“我以后一定會殺了你!你等著瞧!”
沈惜荷踉蹌幾步,險些跌倒。
“少夫人小心……”
初雪攙扶著她,盯著那淵哥兒已經跑遠的背影氣急,忍不住爆粗口罵道:“真是個小畜生,不知好歹,少夫人這五年就算喂條狗也知道搖尾巴,怎麼偏偏養了他這麼個白眼狼……”
沈惜荷毫不意外,霍淵慣是會偽裝,不然上一世怎麼能騙過她二十年。
回院子的路上,沈惜荷又碰上了冬梅。
她似乎早就等在那了,像是有什麼重要消息給沈惜荷。
兩人來到一處偏僻的院子,初雪在外面守著確認四下無人后,冬梅才敢開口。
“世子夫人,奴婢見世子深夜進了大少夫人的房間,便偷偷躲在窗戶底下聽了一耳朵……”
回憶起那天夜里的場景,冬梅表情晦暗,壓低了嗓子道:“奴婢聽大少夫人親口說的,那淵哥兒是死去的大少爺的遺腹子,說是為了二少爺能坐穩世子之位才刻意隱瞞的……”
沈惜荷聽了冬梅的訴說,卻總覺得這里面不對勁。
以她對林秋蓉虛榮程度的了解,若她肚子里真懷的是霍家大少爺的孩子,只要她名正言順的生下來,后半輩子靠著那孩子都能在侯府活得風風光光。
即使如此,林秋蓉為何要大費周折的用偷梁換柱這一招,只為了讓那孩子有個嫡出的名分?
這事兒還真有貓膩,得仔細查一查。
不過霍啟安和林秋蓉還想著把淵哥兒過繼到大房名下,那可是癡人說夢!
畢竟在她的精心安排下,淵哥兒不敬生母,對其拳打腳踢被陳夫子看見的傳言已經在市井人人皆知。
沒了侯府嫡子的身份,他又毫無根基,小小年紀就惡名遠揚,他今后的路基本上都堵死了。
……
松鶴堂。
屋子里燃著裊裊沉香,伴隨著細碎的哭聲,氣氛壓抑至極。
霍老夫人坐在軟塌上轉著佛珠閉目養神,而榻下則是跪著一男一女。
聽完腳邊的人哭哭啼啼的敘述,她眉頭緊皺,睜眼怒瞪的罵道:“你們兩個蠢貨!自以為是的計謀,差點全盤皆輸!”
“就淵哥兒如今的名聲,你們讓我怎麼做主將他過繼到大郎名下?這豈不是讓整個忠義侯府都成了世人口中的笑話!”
林秋蓉哭的梨花帶雨,往那霍啟安肩頭一靠:“老夫人,我只是想幫幫安郎,我沒想到會把事情變成這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