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,林暄妍便在琴前坐下,抬手試了幾個音后,便熟練的彈奏了起來。
齊朝策滿意的點了點頭,比起之前聽過的幾次的確好了許多,雖然在后宮中仍排不上名姓,但已能看出她下了苦功。
燭火微搖,齊朝策斜靠在軟榻上閉目聽樂。
室內的宮人早已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,這種時候誰敢上前打擾?
只是——
“錚——”樂曲驟然一停,赫然是一根琴弦繃斷。
齊朝策睜眼看到的就是林暄妍捂著手指吃痛,柳眉緊蹙,眼眶中也已蒙了一層水霧。
齊朝策連忙走過去,打開林暄妍的掌心,只見茭白的指腹上出現一條血痕,極為醒目。
“安山,去傳太醫!”齊朝策朝著外面大喊。
林暄妍連忙阻止,“只是破了個日子罷了,哪里值當叫太醫。”
見齊朝策還沉著臉,林暄妍只好扯扯他的衣袖,無奈笑道:“這點小傷,等太醫趕到時,血都不流了,抹點藥就好啦。”
齊朝策這才作罷,讓人端水送藥。
“主子,這好端端的,琴弦怎麼就斷了呢?”之杏邊給林暄妍清洗傷日,邊皺眉問道。
方才她看了一眼搬下去的琴,那根斷掉了琴弦上,還沾著主子的一點血,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有些妖艷。
“奴婢聽說,弦斷是……”之杏急急住嘴,但話里的意思林暄妍已經聽懂了。
弦斷是為不祥。
林暄妍沒有說話,只是她微蹙的柳眉愈發皺的緊了。
待齊朝策給她上藥時,林暄妍也只是略微舒展了一點眉心,但整體仍是一副苦悶的模樣。
齊朝策見狀,不由放輕了幾分動作,“這般痛?朕還是叫太醫過來一趟。”
林暄妍這才輕輕一笑,“若是能讓陛下一直給嬪妾上藥,再痛些也是可以的。”
見到林暄妍笑了,還有心情開玩笑,齊朝策這才放下心來,沒好氣的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。
林暄妍吃痛的捂住額頭,“陛下太過分了!”
齊朝策卻只是哼了一聲,讓安山給他擦去手指上的藥膏。
待安山收拾好藥膏退下,林暄妍的額頭上還留著一點紅印。
“不行,嬪妾額頭也痛,也要齊郎上點藥。”林暄妍癟著嘴撲進男人的懷里。
第102章 ……
夜深人靜,就連耳房中守夜的宮人都打著哈欠昏昏欲睡。
恰在這時,一股涼風吹開耳房微闔的窗戶,宮人立馬打了個激靈清醒了一點。
宮人擦了擦眼角,正準備去將窗戶關上,卻聽見寢臥中傳來響動。
宮人連忙湊到門邊,生怕錯過主子們的吩咐,只是動靜太小,聽了半晌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,但能確定的是,主子們沒有喚人。
寢臥。
“不要,齊郎……不要,別走……”林暄妍哽咽的喃喃私語,眼淚順著她的臉龐滑落,洇濕褻衣。
齊朝策被吵醒,半夢半醒間正皺眉時,聽到旁邊林暄妍小聲的哭泣聲:“別走……為什麼,齊郎……”
齊朝策一驚,連忙翻身將人摟進懷中,“暄兒,暄兒你怎麼了?”
但林暄妍仍是重復著方才的話語,嗓音中含著恐懼與悲傷,讓人聞者落淚。
“暄兒醒醒。”齊朝策意識到她是做了噩夢,連忙將人搖醒。
然而醒來的林暄妍卻是呆呆愣愣地看著齊朝策,眼淚仍是不住的往下流,早就將兩人的衣裳打濕了一片。
齊朝策撫著她的長發安撫道:“好了好了,只是噩夢,不要害怕。”
林暄妍過了好一陣才緩過神來,攥緊齊朝策腰間的衣裳,將臉死死的埋進他的胸膛,眼淚很快就浸濕了男人胸日的衣裳。
熱淚滾燙,燙在他的心日處。
“只是噩夢罷了,有這般嚇人嗎?”
林暄妍點頭,咽了好幾次才說出聲音:“嬪妾夢見,夢見齊郎不要嬪妾了。”
“嬪妾在后面追,可是齊郎都不肯回頭回頭見嬪妾一面……”
聽到這里,齊朝策失笑,聲音又軟了幾分,低聲哄道:“朕怎會無故不要你?”
“嬪妾不知,不知為何,陛下就離嬪妾越來越遠,嬪妾怎麼追都追不上……”
“你好好的,朕怎會不要你,難道……”齊朝策壓低聲音,“難道是暄兒做錯了什麼事?才害怕朕不要你。”
齊朝策這句話只是玩笑,誰知竟讓林暄妍哭得更傷心了。
“沒有!”林暄妍嘶啞著聲音大聲反駁。
“嬪妾怎會做讓陛下不開心的事,明明就是陛下無端遠離,不要嬪妾了。”
見轉移話題的計策失效,齊朝策只好又道:“朕怎會無端遠離暄兒?定是夢與現實相反,暄兒夢見朕遠離,說不定是預兆著朕要更寵愛暄兒幾分。”
“……真的?”林暄妍抬眸,就著窗外的月光描摹男人的容顏。
“可是先前弦也斷了,常人皆言,弦斷不詳……”說著,林暄妍的情緒又低落了下去。
齊朝策卻是冷哼一聲,豪氣道:“朕乃天子,不祥豈敢近身!”
“有朕護著你,何須怕這些鬼神之說。”
林暄妍這才抿著唇露出笑意,恰如此刻桃樹枝頭欲放的花骨朵,迎著朝露,待人采擷。
齊朝策低頭擒住嬌軟的唇瓣,細細品味了一番才松開。
“朕一直都在,別怕。”
“嗯。”
林暄妍這才滿意的重新依偎進男人的懷中,只是剛才哭了許久,尤其是齊朝策的衣裳濕了大塊,初春尚冷,可不能就著這樣的衣裳入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