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的臉色登時便有些微妙起來,的確是“喜事”。
不過大家都在宮里待了這麼久,最會的就是場面話,當即就有人眉眼含笑揚聲恭喜。
正殿一時間爭先恐后的響起了道賀聲,像是御花園的鳥雀一同飛了進來,滿室的喧嘩熱鬧。
待眾人稍稍安靜下來后,皇后笑著開日道:“本宮與幾位妹妹才從泰寧寺祈福歸來,呂常在便有身孕,可見是佛祖保佑。”
“從云,”皇后偏頭喚道,“你宣讀一下本宮的旨意。”
從云屈膝行禮,隨即便走到大殿中央,朗聲道:“呂常在接旨。”
呂常在聽到這話,立馬從椅子上起身,跪地接旨。
至于其他的妃嬪倒是不用,畢竟懿旨不比圣旨,不必一同跪下。
“常在呂氏,蕙質蘭心,淑儀素著。深得圣心,育子有功。應即擢升才人,以示寵褒。欽此。”
話音剛落,從云威嚴的表情當即換成了笑容,笑吟吟的低頭看著呂常在。
而呂常在更是喜不自勝的接旨:“謝皇后娘娘恩典,嬪妾定好生養胎,不負娘娘的看重。”
說罷,從云便彎腰將呂常在從地上扶起來,更是親自扶著呂常在回到座椅上坐好。
可偌大的殿中,只寥寥數人露出了真切的笑容,大多數人不過是勉強將笑容掛在了臉上。
鄧妃更是直接看向皇后,正色問道:“嬪妾想知道,呂常在如今懷孕多久了?”
聽到鄧妃開日,殿中妃嬪臉上的笑容當即就真切了不少,這位可是連陛下的面子都不給的,也不知今日又會如何鬧,最好將呂才人的位份給鬧下來。
但皇后臉上的表情卻是一頓,笑容收斂了不少,淡淡道:“一月有余。”
“另外,鄧妃該稱她為呂才人。”
“一月有余?”鄧妃反問,“女子懷胎三月才算安穩,如今不到兩月,皇后娘娘豈可早下懿旨升位?”
這句話說到了不少人的心坎里去,才一個月而已,誰知道能不能安穩的懷下去?
萬一小產了,難道還能將呂才人的位份又降下去?
“呂才人此時有孕,定是佛祖感其我等心誠,特降喜訊,自然能夠護佑呂才人平安產子。”皇后臉上雖然還有著淡淡的笑容,但聲音已經全然冷了下來。
但鄧妃絲毫不懼,道:“誠如娘娘所言,我等祈福乃是半月前開始,而呂才人有孕已有一月,又怎能說是佛祖降下福澤呢?”
雖然林暄妍很不喜當初鄧妃當著眾人的面質疑初兒的食邑,但聽到她質疑旁人,心里卻是高興地鼓起了掌。
其他人更是腹誹,什麼佛祖福澤,不就是呂才人常拍您的馬屁,您才樂意多給幾分恩寵嗎?
呂才人常來長秋殿伺候皇后,在后宮中早已是眾人皆知的事了。
“鄧妃的意思是說,佛祖不會庇佑呂才人腹中龍裔?”皇后鳳眸微瞇,嗓音漸厲,“難道是鄧妃在泰寧寺祈福時,心不誠?”
話音剛落,鄧妃便猛地攥緊了拳頭,臉色登時就難看了起來,隨即深呼吸穩住聲線道:“嬪妾沒有。”
說完,鄧妃便垂眸看著自已膝上緩緩松開的拳頭,不再言語。
見狀,皇后收回落在鄧妃身上的目光,臉上重新恢復了和煦的笑容:“前去泰寧寺祈福的幾位妹妹也有功勞,本宮自然也不會落下你們。”
聞翹帶著幾名手捧托盤的宮女魚貫而入,一一走到林暄妍等人身前,托盤上紅錦布被掀開,滿室生輝。
“本宮的一點心意。”皇后端坐上首笑語盈盈。
而鄧妃卻是看著被宮人捧到面前來的金燦燦的步搖,臉色不由一陣青一陣白,宛如打翻了調色盤。
就在眾人接過皇后的賞賜,正要謝恩時,就見鄧妃一把奪過宮人手中遞過來的步搖,猛地起身,“嬪妾突感不適,就先告退了。”
說罷,也不待皇后說話,便帶著宮女離開了長秋殿。
被奪走步搖的宮女嚇得跌坐在地,隨后瑟縮著身子跪在地上。
皇后見狀也并未生氣,只揮手道:“都退下吧。”
“嬪妾謝皇后娘娘賞賜。”淑妃起身謝恩道。
林暄妍等人忙跟在淑妃后頭起身謝恩。
經過了鄧妃這檔子事,皇后也沒留大家太久,很快便結束了今日的請安。
只是,皇后接下來的一句,又讓眾人不由呼吸加重:“呂才人有孕,坐本宮的鳳輦回去吧。”
皇后都如此都看重了,若是陛下與太后也看重,呂才人豈不是要凌駕于她們之上?若十月懷胎后生的還是小皇子,那還了得?
可惜鄧妃已經走了,淑妃與羅妃又不做聲,眾人也只能憋著氣從長秋殿各自回宮了。
“暄妍,你說皇后怎麼如此看重呂才人這胎?”一進到天照榭,陶常在便迫不及待開日。
林暄妍隨手將皇后賞賜的華勝擲到桌上,垂眸不語。
若真是看重,就不會早早公布呂才人有孕的消息了,而是盡可能瞞著,就像當初皇后有孕時那般,一連幾月不讓眾妃前去請安,只為養胎。
“你說,”陶常在湊到林暄妍耳邊,“皇后娘娘是不是打算將呂才人這胎抱到膝下撫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