冉美人自從在大公主的生辰宴出了事后,行事就越發偏激,別瞧冉美人整日躺在床上養胎,可嘴里罵罵咧咧,她隔著一道宮墻都有所耳聞。
尤其是玉妃承寵的日子,隔壁的霖曲齋總免不了一陣摔摔打打,冉美人仗著懷有身孕可以無所顧忌,她卻不行。
可她就算下了禁令不許宮人外傳,但畢竟瓊璃殿沒有主位,出了她的黛染軒,有幾個人能聽她還真沒把握。
誰知道有沒有傳進玉妃的耳中,而玉妃又有沒有因此遷怒她,她實在是不敢賭。
就在何才人猶豫是趕緊離開,還是上前問安時,就聽見假山對面傳來了聲音。
“姐姐怎還好意思說今日宮中熱鬧,還不是姐姐自已做的好事。”
這是陶貴人的聲音,何才人聽出來了。
這邊話已開腔,何才人也不好再過去貿然問安,那便只剩下偷偷離開了。
“這也能怪上本宮了?宮里熱鬧是因為多了人,與本宮何干?”
對面的說話聲不停,何才人給紅袖使了個眼色,示意她趕緊跟上,趁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。
可才走了兩步,紅袖就眼尖的瞧到凝真殿的宮人在四周走動,嚇得她趕緊拉著何才人蹲下。
這下別說走了,剛走的兩步又退了回去。
而假山對面的對話,也延伸到了新的方向。
“宮里老人的五個名額,姐姐覺得,會落到哪幾人頭上呢?”
何才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,反正蹲在這兒哪也不能去,還不如當一回隔墻的耳,好歹解悶。
“本宮又不是決定名額的人,哪里能知道,”玉妃嗓音淡淡,“不過,若本宮如今未到美人之位,此時就得捧著禮去玉蓉宮多走走。”
聽到這,何才人下意識的豎起了耳朵,甚至在心底催促起來,玉妃快說原因,陶貴人快問原因啊!
何才人想去明光園,早就將這次決定她們去留的新人打聽清楚了——
此次新人能去明光園的,是一位才人、一位常在,與三位寶林,其中皇后的族妹儲寶林就住在玉蓉宮。
按照何才人的想法,儲寶林是第一個被她排除在外的。
皇后的族妹,身份看似光鮮亮麗,可何才人思來想去,還是覺得不沾邊的好。
畢竟與儲寶林搭上關系,在旁人看來,她就成了皇后的人,可皇后要捧儲寶林,怎會捧她這個儲寶林的人呢?
若是這次去明光園仍舊沒得到陛下的寵愛,那她就是平白站了隊,平白招惹仇怨。
旁人有怨的,對付不了皇后,對付不了儲寶林,對付起她來那可真真是任人搓圓捏扁。
可偏偏說這話的人是玉妃,玉妃能以罪臣之女走到如今的地位,又豈是那般簡單的?
何才人屏住呼吸,幾乎將身子都貼在了嶙峋的假山上。
“想來你也猜得到,儲寶林進宮是為了給皇后生一個嫡子……”
假山那邊的聲音驟然低了下去,但因為何才人貼得緊,聲音仍舊清晰地傳進了她的耳中。
“若你是皇后,你會允許自已的孩子,有兩個母親嗎?”
第327章 御花園(下)
這句話如一道驚雷將何才人炸的呼吸一滯,對面的陶貴人想來也同異樣,嗓音都有些不穩。
“姐姐的意思是……皇后會去母留子?可、可儲寶林是皇后的血緣親人……”
“呵,呂婕妤能做,皇后為何做不得?”
何才人來不及深思這句話的含義,就聽玉妃繼續道:“儲寶林于皇后而言,只是枚棋子。”
“只是——”玉妃輕笑了一聲,“可于儲寶林而言,她是活生生的人,又豈會甘愿任人索取?”
“前些日子本宮見過儲寶林一面,她可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。”
玉妃語笑嫣然,可何才人仍舊不明,若如玉妃所言,皇后對儲寶林沒有半分親情可言,那巴巴地貼上儲寶林,豈不是腹背受敵?
很快,陶貴人便幫她問了出來,“既如此,為何還要去與儲寶林親近?”
“小傻瓜,”玉妃無奈的道了一句,“與儲寶林親近只是為了搭橋與皇后牽上線,表面上是儲寶林的人,暗地里則幫著皇后盯儲寶林。”
“本宮一面就能瞧出儲寶林的性子,皇后與儲寶林相處這般久,難道還能不知?”
“眼下若有人能幫著皇后盯緊儲寶林,才算是解了皇后的心頭大患。”
陶貴人恍然大悟,連聲稱贊,“還是姐姐聰慧。”
不過很快陶貴人又有了新的問題,“可儲寶林明面上是皇后的人,就算沒有這遭明光園的事兒,也多的是人想貼上去,如何才能在這些人中脫穎而出呢?”
這句話問到何才人心坎里去了。
她不想走儲寶林這條路,除了先前的顧慮,也就是這點了。
“別看儲寶林只是個庶女出身,可她性子傲得很,要不怎麼會住進只有個答應的玉蓉宮呢?”
“可縱她再傲,如今也只是個寶林,若有位份比她的高過去捧著她,你說她會不會得意?”
“而且,眼下正是好時機。”
說到這,玉妃忽的停了下來,聽得何才人那叫一個百爪撓心,恨不得現在沖過去將玉妃的嘴掰開,聽聽是怎樣的一個“好時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