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里有個儲常在,哪里就需要去養一個不知道能不能長大的孩子呢?
這種事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,但皇后又怎會沒聽懂話里的意思。
于是落下笑容,嘆了日氣道:“昨夜有雨,地面濕滑以致卓美人受驚早產,這原是奴才的錯。”
“可卓美人自責,總覺得是自已的過錯,覺得自已虧欠了三皇子,也擔心自已又疏忽,沒照看好三皇子。”
“便求著臣妾將三皇子接去長秋殿撫養,臣妾念其一片慈母心腸,于心不忍,便應了她的懇求。”
“但臣妾想著,總不好叫她們母子骨肉分離,待日后三皇子能跑能跳了,還是送回到卓美人身邊。”
聽到這話,齊朝策才有所觸動。
昨晚一連兩個孩子早產,他身為父親,不掛念是不可能的。
可一個在孕中接連受了兩次傷害,一個才七月就要落地,能不能生下來,生下來能不能活下來,都是未知數。
付出了感情,失去時才會更痛。
他已經沒了好幾個孩子,寧愿不去看,也不想再承受失去的痛。
尤其對于卓美人,若不是她執意要去瓊璃殿,又怎會在回宮的路上受驚?
齊朝策聽到這個前因時,對卓美人是惱怒的,所以此刻才會有所觸動。
“她有心了。”良久,齊朝策低聲道。
“所以陛下的意思是——”皇后看向齊朝策。
齊朝策沒有回答,卻是驀地笑了一聲,“比起這個,朕更關心冉美人早產的原因。”
皇后心里一緊,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。
皇后張開嘴,正欲說話,就見齊朝策敲了敲桌面,示意她將桌上的紙拿去。
“皇后瞧瞧,慎刑司的日供。”
皇后心里一緊,將薄薄的一張紙接過來。
越看她就越心驚,竟是找人頂替了聞翹,使得綰歌認定了來人就是聞翹!
“陛下!”皇后下跪,“陛下相信臣妾,臣妾絕對沒有做到加害冉美人的事!”
齊朝策起身將皇后扶起,逆著光的臉有些黯淡,讓人辨不明他的神色。
只能聽到他輕笑道:“朕當然相信皇后,若皇后想下手,何須如此麻煩。”
可還沒等皇后放松,就聽他收斂了笑意,接著道:“可問題就在,無人證明聞翹未曾來過玉蓉宮傳話。”
能做到除了綰歌外無人發覺,要麼是運氣好,要麼就是傳話之人乃玉蓉宮的宮人。
齊朝策已將玉蓉宮上上下下的宮人全拖去了慎刑司,可審了這麼久,愣是半點有用的東西都沒問出。
尤其是身形嗓音神似聞翹的,房間都翻了幾遍,就差掘地三尺了,同樣沒能搜出蛛絲馬跡來。
只他們沒想到的是,林暄妍對此早有預料,她挑了個太監,太監沒了根嗓音本就尖細似女,又壓低嗓音說話,糊弄一個之前從沒見過的,豈不是手到擒來?
胸前再塞兩個大饅頭,小碎步一走,也就有了幾分娉婷裊裊的味道。
就算有一二不符的,等事發了,七八分的相似,也會讓綰歌在驚懼下認定就是聞翹本人。
慎刑司抓著宮女嚴刑拷打,對太監雖不放過,但終究有些松懈。
能活命,誰敢說認罪?
當然,就算那太監扛不住認了罪,林暄妍也是不懼的,她早就將這條線給掃清了,是查不到她頭上來的。
正如綰歌認定了來人是聞翹一般,小太監也以為他是被別人收買的。
既然查不出,就得有人認罪,可總不能將皇后推出去吧?
皇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?
“聞翹與臣妾自小一起長大,一家子老小都在丞相府做事,”皇后艱難的一字一頓,“忠心耿耿。”
只能是將聞翹推出去了。
可齊朝策卻道:“她不能認罪。”
“陛下?”皇后不解。
齊朝策松開扶起皇后的手,“她越是忠心耿耿,就越不能認罪。”
皇后一怔,隨即明白過來,“臣妾知道了。”
聞翹輕易認罪,豈不是讓人懷疑是給皇后頂罪?得安排一出戲,人證物證俱在,才好叫聞翹尋死。
“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。”皇后福禮道。
“不急,朕還有些話想與皇后談談,”齊朝策抬了抬下巴,“坐下談吧。”
皇后心中一緊,卻也只能依言落座。
“朕記得皇后未出閣時,是盛天有名的才女。”這話說起來似是在懷念,可看齊朝策的表情卻知不然。
“臣妾不敢當,當初都是外人看在臣妾父親的面上,給的過溢之詞罷了。”
齊朝策輕笑了一聲,未置可否。
“朕記得丞相府有歷朝歷代的史書,但凡能搜集來的,丞相都放在了書房中,朕對此印象深刻。”
“皇后應當也是看過的吧?”
“是,臣妾囫圇吞棗的翻過。”
齊朝策越是不說到重點,皇后就越是謹慎。
“那皇后還記得,歷朝歷代有幾個無子的皇后嗎?”
瑾朝之前叫得上號的朝代就有好幾個,更別說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,散落的小國更是不計其數,皇后就算仔仔細細的全看了一遍,也不可能數的一清二楚。
第337章 不盡人意
齊朝策問的,自然也不是數目。
不孝有三,無后為大。
歷朝歷代無子的皇后,不少都因此被廢后。
雖說能夠從別的妃嬪那兒抱養,可若是皇帝不愿,皇后也只能頂著無子的名頭,被貶為妃甚至貶為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