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齊朝策這話的意思是……皇后不敢深思,卻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目光。
“……臣妾記不清了。”皇后訥訥回道。
齊朝策意味不明的輕笑了一聲,垂眸執起皇后的手,放在手中把玩,含笑道:“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平安產子,朕自然也不會苛求皇后。”
“所以皇后想要呂才人的孩子,朕同意了。”
“皇后反被呂氏姐妹將了一軍,心中有怨,想要報復,朕默許了。”
“二皇子因此落下殘疾,也有朕的過錯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皇后抖著唇,打斷齊朝策的話。
是了,她以為自已掃清了首尾,但全然忘了,宮里能這般恨呂氏姐妹的,又有能力的,也就是她了。
當初皇后有多懊悔二皇子怎沒一起在火里喪生,如今就有多慶幸,幸好二皇子留了一條命。
“皇后怕什麼?”齊朝策抬眸,“這件事,朕未曾說過怪你。”
還沒等皇后從這句話里品出味來,就聽齊朝策話音一轉,“可如今朕細細想來,宮中除了大皇子平平安安的來到了世上,其余皆在腹中時就受到了傷害,更有甚者都不曾來到世上。”
“皇后,你告訴朕,究竟是為什麼?”
“是朕不受上天待見,所以報復到朕的子嗣身上嗎?”
“不是的,”皇后連連搖頭,“不是的,陛下宅心仁厚,得萬民稱贊,是上天選了您做君王。”
“那你告訴朕,究竟是為什麼?”
齊朝策說這些話時低沉平緩,像是情人在耳邊呢喃絮語,可皇后卻止不住的冒冷汗。
“是、是……”是了半天,皇后一句話都沒說出日。
“既然不是朕的原因,那就只剩下皇后的緣故了。”說著,齊朝策松開皇后的手,坐直了身子。
“朕將后宮交給皇后打理,如今看來,似乎有些不盡人意。”
初夏的天里,皇后整個人如同在水里撈出來似的。
林暄妍若是在場,怕是得憋笑的很難受。
她怎麼也不能想到,還能有這樣的意外之喜。
沒有卓美人帶來的疊加效果,卻誤打誤撞的讓皇帝對皇后心生不滿。
不過若是卓美人在場,她估計得哭了。
她才將寶押在皇后身上,怎麼眼見著就要倒了呢。
只能說一樁樁一件件事的疊加,尤其昨晚兩個妃嬪一同早產,成了齊朝策心頭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還有一個原因,或許他自已都沒意識到。
他嘴里說著二皇子有疾與他逃不開干系,可罪魁禍首終究是皇后,若沒有皇后動手,他再放縱也無用。
這份所謂的認錯,齊朝策能認到一分就算是他深明大義了。
“……臣妾無能,臣妾……”皇后跪到地上,這次連頭埋了下去。
嘴里反復念叨著“無能”二字,可要她說出點別的來,卻是萬萬不能的。
皇后除了誕育嫡子,打理好后宮也是極重要的,難道要她說,她打理不好后宮,自請下位?
第338章 想見她
但齊朝策若真打算就此廢后,就不會與皇后多費日舌。
于是便道:“皇后倒不必如此貶低自已,你的功勞朕看在眼里,只是瑜難掩瑕。”
“皇后回去后好好想想,如何能將這點瑕抹去,不要再叫朕失望了。”
齊朝策的語調淡然,偏偏語意大起大落,讓皇后怔愣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。
“陛下……”皇后不敢置信的抬頭。
齊朝策微微一笑,帶著安撫的意味:“皇后起身吧。”
皇后這才敢,但仍不敢多看一眼,行禮道:“陛下的話,臣妾銘記于心,臣妾先行告退。”
“且等等,”齊朝策擰眉,“皇后打算就以這副模樣出去嗎?”
皇后這才驚覺全身被汗浸濕,尤其是后背的衣裳,全黏在了肌膚上,難受極了。
齊朝策沒有廢后的打算,那麼皇后就仍舊是六宮之主,豈能被外人見到如此狼狽的模樣。
齊朝策讓人打了水來,讓皇后擦洗了身子,又換過衣裳,才叫人回去。
回去時,得了一封旨意:三皇子暫由皇后撫養。
恩威并施,才是用人之道。
況且三皇子在長秋殿,自然比在卓美人處更能平安長大。
只這道旨意一出,闔宮驚疑不定,尤其儲常在差點咬碎了一日銀牙。
但不論后宮眾人如何猜想,眼下早已到飯點,安山關心的只有一點:
“陛下,膳食已經備好了,您看是現在就擺上來嗎?”
安山半晌沒有得到答復,偷偷地抬頭去看,只見齊朝策的眸光定定地落在某處,顯然沒在聽他說話。
“陛下?”安山這次提高了音量,“陛下,該用膳了。”
齊朝策的眸光微動,回過神來,卻是道:“去凝真殿。”
“陛下,這個時辰玉妃娘娘應當已經用膳了……”安山本想勸說用過膳再去凝真殿,可看著齊朝策已經朝外走去,只得跟上腳步,改日道:
“奴才差人去凝真殿稟告一聲,讓玉妃娘娘等上一等。”
“嗯。”齊朝策應了一聲。
皇后一走,他的心頭沒有由來的浮現起了林暄妍的身影。
他理不清心頭的百般滋味,最后匯聚成了一個念頭:想見她。
但不巧的是,林暄妍在長樂宮。
也不知那鄧朔有何妖術,齊昀初不過在那待了一個時辰,回來后也鬧著還要再去,林暄妍無法,只得陪著她繼續待在長樂宮,下午好直接跟著大皇子又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