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得之柳連忙上前給林暄妍拍背撫胸。

林暄妍先前的確有猜到此事是秋盼雪一人所為，但理由實在匪夷所思。

她受寵與否，與秋盼雪何干？

林暄妍稍稍平復心情，恨聲道：“你的意思是說，本宮還要謝你不成？”

“嬪妾不敢，”秋盼雪跪在地上都快縮成了一團，“娘娘，嬪妾沒有私心。”

沒有私心？

這句話說出日就好笑，人活在世上就有私心，林暄妍根本就不信，秋盼雪希望她復寵，未嘗沒有從她這里得到更多好處的想法。

但在林暄妍又要訓斥時，之柳勸道：“娘娘，雖說秋答應魯莽，可對您的確是一片赤誠之心。”

“公主也的確無大礙，您就原諒秋答應吧。”

之柳是自幼隨侍在林暄妍身邊的，其一言一行自然與旁人不同。

秋盼雪看著林暄妍臉上的怒容如冰雪消融般漸漸褪卻，似抓住了救命稻草，連連點頭附和。

良久，林暄妍閉眼喃喃道：“你說得對，在宮中最重要的還是陛下的寵愛。”

“其他，都無足輕重。”

之柳扭頭看向秋盼雪，唇畔噙著笑：“秋答應還不起身？”

“啊，是！”秋盼雪這才連忙撐著腿從地上起來，“謝玉妃娘娘。”

林暄妍睜開眼睛，眸中一片清明，瞧不出半點情緒，“不必言謝，你是表嫂特意交代要好好照顧的人，只要你不犯大錯，本宮自會護著你。”

終于聽到這話，秋盼雪喜極而泣，但想到林暄妍不喜她哭哭啼啼，又連忙將眼淚擦干，沖著林暄妍露出兩排大白牙，憨得可笑。

林暄妍被逗得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，室內原本冷凝的氣氛終于得以緩緩流動起來。

秋盼雪乘勝追擊，撿了近來發生的幾件趣事，又添油加醋的潤色幾分，逗得人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。

就連之柳都道：“娘娘，奴婢覺得，秋答應不去寫話本實在可惜，明明只是一樁小事，從她嘴里說出來，總覺得有趣極了。”

“先前奴婢還擔憂秋答應沒能入選，今后可聽不到她說的故事，還悵然了好一陣。”

“如今啊，是再也不必念著了。”

聽到之柳在為她說話，秋盼雪便老老實實的束手站在原地，只眼神期盼的朝林暄妍望過去。

怎是一個可憐可愛能言說的。

林暄妍當即便朝她招了手，“過來。”

驚喜來得太快，秋盼雪一時沒來得及反應，還是之柳給她使了眼色，才同手同腳的模樣可笑的快步上前。

“娘娘。”秋盼雪走到近前，細若蚊蠅的喚了一句。

林暄妍干脆一把將她拉了過來，從手上褪下了個鐲子給她。

“本宮知道你的心意，但行事的確魯莽了些，日后再有想法，先與本宮商量，萬不可再隨意行動。”

“嗯。”秋盼雪重重點頭。

摸著手上的鐲子，秋盼雪終于能確定林暄妍是真的原諒她了，于是深吸一日氣，鼓起勇氣問道：

“娘娘，嬪妾有一件事埋在心里許久了……”

“何事？”林暄妍面露疑惑，心里卻已有了答案。

就見秋盼雪囁喏著唇，磕磕絆絆道：“就是……嬪妾、嬪妾額上的這個……這道傷疤，是、是娘娘……”

沒等秋盼雪說完，林暄妍的眉宇間就已浮現怒容，“你在懷疑本宮？懷疑你額上的傷疤是本宮動的手？”

“你既懷疑本宮，”林暄妍怒極反笑，“又何必來尋本宮的原諒。”

先前替秋盼雪說話的之柳更是怒極，“虧我還替你說話，簡直就是狼心狗肺，你——”

之柳指著秋盼雪，橫眉豎眼的模樣，讓秋盼雪毫不懷疑，若沒有林暄妍在場，此時怕是能恨得直接撲過來撕扯她。

秋盼雪嚇得往后退，連連搖頭擺手，“嬪妾只是問問，娘娘說不是，嬪妾就相信。”

“嬪妾只是覺得巧合，所以才想著問問，并沒有旁的心思。”

之柳冷哼，“若娘娘真想對你下手，又豈止是一道會痊愈的傷疤？”

“是、是嬪妾欠缺考量。”

“好了，”林暄妍按下之柳的手，“的確巧合，她有此疑問也不生奇。”

對著之柳說話，可林暄妍的眼睛卻是看著秋盼雪，話落才沖著她彎起唇角。

似是安撫，但秋盼雪絲毫沒感受到半點笑容應該帶有溫暖意味。

仿佛——家中偏僻的墻角，蜘蛛編織了一張大網，正等著獵物自投羅網，層層纏繞、纏緊，直至窒息。

“說起這個來，本宮也有一個疑問，按理說，你額上有疤是不能入宮的，且替你說話的呂婕妤，少與人來往。”

窗外的陽光已有了幾分夕陽的意味，林暄妍望過去的眼眸，是澄澈的琥珀色，卻無端給人深邃之感。

“本宮疑惑了許久，你能替本宮解答嗎？”

誰知秋盼雪更疑惑，“不是娘娘讓呂婕妤替嬪妾說話的嗎？”

“何出此言？”

“嬪妾在宮中就認識娘娘，除了娘娘會幫嬪妾，嬪妾實在想不到旁的人了。”

“既然不是娘娘出手，”秋盼雪蹙眉轉笑，“那就是呂婕妤突發善心，讓嬪妾撿了漏。”

可林暄妍的臉色卻是越發嚴肅，“你以為，宮中當真有這般多的巧合？”

“本宮以一介罪臣之女登上如今的地位，你可知宮中有多少人將本宮視為眼中釘肉中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