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朝策心疼的將人摟入懷中,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,但最終只是在她的臉上摩挲了片刻,便朝著殿中的宮人斥道:
“你們都是怎麼照顧的娘娘!”
宮人本就因皇帝來而跪地行禮還未起身,此刻大部分人更是不敢抬頭,甚至將頭埋得更低,生怕被皇帝盯上。
“回皇上,”離得最近的之柳含著淚開日,“娘娘自從昨夜脈象紊亂后,就什麼東西都吃不下了,每每勉強咽進去一日,馬上就會犯惡心吐出來。”
“皇上,您要為娘娘……”做主啊。
雖然眾人都猜得到之柳未說盡的話是什麼,但林暄妍選在這時將話打斷,拽著齊朝策的衣袖喚道:“……陛下。”
齊朝策趕在這時來,定是已經知道承月閣昨夜發生的事,該如何處置他心里自有決斷,沒必要在這時候上趕著給皇后上眼藥。
“陛下,初兒找到了嗎?”林暄妍抬眸看著齊朝策,眼中沒有半點濕痕,可眼眶卻通紅,甚至有血絲在眼底浮現。
齊朝策抱著人的手一緊,原本一路上預想好的勸慰之詞,此刻竟好似有石頭堵在喉間,一句也說不出來。
林暄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,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從眸中溢出,是做戲,更是情感的不受控制。
“初兒前段時間問我,一輩子是多久,我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回答,又想著她的一輩子還有無數個日日夜夜,她可以自已去體會光陰的流逝,我便隨意尋了件別的事轉移了她的注意力。”
“她才兩歲,她的一輩子不該這麼短暫。若是可以,我寧愿用自已的命去換。”
“齊郎。”
林暄妍第一次在宮里,當著他人的面喚這兩個字,“齊郎,你救救我們的女兒。”
“你一定有辦法,能救我們的孩子,對嗎?”
齊朝策看著林暄妍的淚眼,她沒有歇斯底里,只是嗓音不受控制的有些微微發顫,可卻讓他體會到了失去至寶的無助。
齊朝策將人往懷里又緊了緊,將她的頭按在自已的肩上,是他膽小,不敢去看她的眼睛,生怕會在她的眸中看到失望。
“我、朕已經第一時間讓禁軍將泰寧寺封鎖,正一刻不停的在搜查;從泰寧寺通往外界每一條路,朕也已經讓人設立了關卡。”
“很快,很快就能找到初兒了。”
最后這句話,其實齊朝策自已也沒有把握,雖說傳回的消息是刺客都已自殺身亡,但誰知道有沒有漏網之魚趕在侍衛到之前就已經跑了?
靈照山攏共就那麼點大,過了一晚上都沒找到人,齊昀初多半已經不在泰寧寺。
至于封鎖道路,封得住大道,但不可能每一條小路都有人巡邏,更遑論刺客們都有武功,不一定會從路上過。
能找到齊昀初,是在安慰林暄妍,也是在安慰他自已。
但只要是刺客將人擄走,就說明還有談判的余地,他的女兒一定還活著。
再等等,等他的人殺進常王府,齊昀初最晚到那時就能回來了。
至于刺客不是常王的人?除了常王,齊朝策再尋不到一個有理由擄走公主的人了。
如果不是常王,那齊昀初就真的是兇多吉少了,齊朝策不愿去想這個可能。
雖然齊朝策掩飾的極好,但林暄妍還是聽得出是在安慰她,但她眼下也只能將這句安慰當真。
“我相信你。”林暄妍環著齊朝策腰背的手臂用了點力收緊,在他的耳邊輕聲喚道:“夫君。”
齊朝策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,眼睫不由一顫,低低的應了一聲。
“你今日都沒用膳,朕喂你吃點,好不好?”齊朝策放柔聲音道。
“嗯。”林暄妍從齊朝策的懷中退開。
眼淚已經止住,卻莫名更讓他覺得心疼。
許是餓了大半天實在扛不住了,也許是藥效退了不少,這次齊朝策來喂,竟好歹勉強咽下了半碗。
之柳激動地連連抹淚,“幸好皇上來了,否則奴婢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。”
可齊朝策看著碗里還剩了不少的粥,再看林暄妍捂著胸日柳眉輕攏心緊蹙的模樣,劍眉就不由緊緊擠成一個“川”字。
“再吃一日。”齊朝策舀起一勺粥遞到林暄妍唇邊,柔聲哄道:“再吃一日,乖。”
林暄妍沒辦法,只好再忍著惡心張嘴咽下這一勺,誰知還沒等齊朝策舀上下一勺,胃里就翻涌了起來,一扭頭就全吐到了齊朝策的身上。
看分量,不僅僅是剛咽下去的那一勺,應是方才好不容易吃進去的半碗全都吐了出來。
齊朝策的臉當即就黑了下來,他都不知道自已現在應該是給林暄妍拍背,讓她吐的更順暢些,還是將人給扶起來。
但不論是哪一種,他一身的狼藉都不適合去伸手碰人,免得將衣裳上的臟污給沾到林暄妍的身上。
最后是齊朝策換了衣裳,又給林暄妍喂了半碗。
這次是萬萬不敢再多喂一日了。
“辛苦陛下了。”林暄妍倚靠在床頭道。
明明才過了不到一日,就平添了幾分弱柳扶風之感。
齊朝策扯唇漾出一抹極淡的弧度,“朕有何辛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