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不是我將陛下放開,陛下就要到旁處去了?”
“我今日特意穿了粉嫩的顏色,陛下還是嫌棄我老了,覺得我不如新人了是不是?”
趁著林暄妍哽咽的功夫,齊朝策趕緊道:“不是,我怎麼會嫌棄暄兒老呢。”
林暄妍抓住他話語中的漏洞,繼續哭道:“你不嫌棄我老,那就是你覺得我已經老了。”
“我才是二十有一,陛下就覺得我老了,等再過幾年,陛下是不是都不來我這了?”
“要抱著初兒與阿澤,才能求得陛下的垂憐是不是?”
齊朝策頭疼起來,他總算是體會到無理取鬧是個什麼滋味了,偏懷中人又醉得厲害,講不了道理,哄又怕說錯了話。
只得一個勁的道:“不是,不是……”
可林暄妍能聽他的?
稍微松開些力道,將臉放到齊朝策眼前,隨后又抽噎著將齊朝策摸過來,摸向她的眼角。
“陛下摸摸,我還沒有長皺紋,我每天都有好好的涂脂膏,應當可以晚些變老,陛下不要嫌棄我。”
“陛下不要走。”
齊朝策的指尖落在林暄妍的眼角,淚水滾燙,幾乎灼得人發疼。
他應當已經猜到林暄妍今日酗酒的原因了。
“暄兒沒有老,我也不會走。”齊朝策拭去林暄妍眼角的淚水,溫柔耐心道:“是不是今日有人同你說了什麼?”
林暄妍沒有回答,仍是揪著“老”的問題道:“那我變老了,陛下還會來嗎?”
“不會,”齊朝策肯定道:“我會一直、一直來尋暄兒的。”
“不哭了,好不好?”齊朝策低頭朝吻住林暄妍的唇,總算將哭問的話語堵了回去。
不哭?不好。
她今日的目的可不僅僅只是糾纏老不老的事兒。
正好外頭的安山聽著里頭沒了動靜,以為事情停歇了,就趕緊敲門問道:“陛下,醒酒茶端來了。”
林暄妍順勢將人推開,淚水又淌了下來。
齊朝策頭疼,“怎麼又哭了?”
“書里都說‘色衰而愛馳,愛弛則恩絕’,我信今日的陛下,不敢信日后的陛下。”
林暄妍用悲傷的眸光望著他,齊朝策都要以為她是不是酒醒了,結果下一刻就被推了一把。
“陛下去尋秋答應吧,她年輕,應當能讓陛下多疼寵幾年,她說她會念著我的好,這樣陛下在尋她的時候,就能想起我來。”
齊朝策簡直要被氣笑了,這已經不是林暄妍第一次讓他走人了,但卻是第一次指名道姓的要他去某個人那兒。
他也基本猜出了,今日究竟是發生了一樁什麼事。
也別說去尋,心里都不知怎樣嫌惡了。
但林暄妍也不會給他機會去尋,齊朝策只是動了下手,就被她又給抱住,抱得死緊。
“陛下現在不要走,陛下現在還沒有嫌棄我老,那就等再過幾年,我另外找個更年輕漂亮的,我好好待她,讓她記住我的好,陛下也能在尋她的時候念起我來。”
“陛下,你會念起我來的,是不是呀?”
“不是!”齊朝策沒忍住吼了一句。
話剛出日,看著林暄妍掉得更兇的淚珠又后悔了,只好又趕緊軟下聲音道:“我的意思是,不需要有旁人,我仍舊會來尋你,一直都會。”
可正如林暄妍先前所言,現在情濃,所以她信現在的齊朝策的情話,卻不敢信以后。
“騙人,”林暄妍咬唇,“書里說男人的情話信不得。”
齊朝策現在只想將她那些勞什子癡男怨女的玩意兒全燒了,連灰燼都不留。
“何況書里的男人最多只有三妻四妾,陛下卻有三宮六院,我現在生得好,所以陛下喜歡,日后陛下就會喜歡別的貌美的女子了。”
這話林暄妍說得倒不算無憑無據,畢竟當初齊朝策將她接進宮,純粹就是貪慕她的美色,再加上是宮外的女子,有種格外的新奇與刺激感。
但今時早已不同往日。
“你是不同的,旁人如何能與暄兒相比?”齊朝策柔聲哄道。
林暄妍在心里翻了個白眼,情話一套一套的,也沒瞧見拿出個實際行動來,真真是負心漢的嘴臉。
“不同?”林暄妍閉上眼睛摟住齊朝策的腰身,“陛下擁有我的全部,我卻不是陛下的獨一無二,連與眾不同都不是。”
“你不是齊郎,也不是夫君,你是陛下,”林暄妍的淚水幾乎將齊朝策胸前的布料打濕,“永遠都是。”
他們回不到當初在宮外的時光,亦未成為夫妻,她只是他在深宮里的一位嬪妃,是妾室。
是要每日瞧著日落月升,盼著恩賜般的臨幸。
齊朝策只覺得自已的心好像被揪了一下,分不清是否有疼,但總歸是酸澀難受的。
其實他有時也分不清自已的心意,他知道林暄妍與他而言是不同的,所以才會送“梅妻鶴子”的一幅畫,將皇后的藥減量又讓她葬入妃陵,騰出位置來。
可將林暄妍封為皇后……他想過,但每每想到她流放在嶺南的族人,便將這個想法壓了下去。
他想過等阿澤長大,有為君之才,再將阿澤立為太子、林暄妍便可順勢封為皇后;或是等到死后追封。
所以在去年去桃林時,林暄妍喚他夫君時,不肯多應兩句,現在林暄妍一日一句“陛下”時,又徒生后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