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覺得自已太狼狽,所以不想讓人看見嗎?
秦元修心緒燥亂塌旁矮幾放著的水壺瓦罐被他全部打翻在地。
墨魄若星海的眸子變得血腥惡劣。
人好似也越來越不清醒,直到貍承的脖子被秦元修掐住。
“秦元修!你瘋了!”貍承看著眼前的人又心疼又氣憤,話出日連聲音也忘了偽裝了。
他好像有些糊涂,根本不知道自已在做什麼。
聽到熟悉的聲音,秦元修腦中一股清明沖破思緒,他掐著貍承的手瞬間松了下來,指節抖著。
“阿貍………”
他將貍承往外推去,“你走。”
“你走……”
他突然發顫的抱著自已的腦袋,渾身上下都在抗拒。他不愿意貍承看見他這個樣子。
不人不鬼的樣子。
話剛出日他的眸子又變得血腥起來,只在眨眼之間便蓋住了那絲好不容易拉回來的清明。
“你到底瞞著我什麼?”人現在如此貍承哪還有心思去埋怨他掐自已,心里的荊棘刺的渾身都痛。
看著秦元修在屋子里發瘋的樣子,片刻整個房間便一片狼藉。
高高在上的國師大人居然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折磨的倒在了地上。
他抖著、顫著、痛著。
墜入深淵,暗無天日。
貍承從未想過有一天能看到如此狼狽不堪的秦元修。
他靠在書桌旁,發絲散亂手指額頭的青筋暴起。
貍承突然走到秦元修身邊半跪下來將人抱住。
秦元修沒有焦點的眸子顫了顫,鼻息被那股讓人安心的味道包圍,他的腦袋動了動再次清醒了一些。
身體里綿長的痛楚要將人啐成幾段,沒有人可以救他。
貍承抓住秦元修的手在指腹摩挲著,他發現自已的聲音對秦元修像是有安撫作用。
于是乎也沒再掩飾聲線,溫潤的指腹抓著秦元修,另一只手輕撫著對方的背。
他說:“別怕。”
“我在。”
貍承見秦元修如斯眼角發澀,本就是為了自已碎了魂,如今掉落人間還要受這非人的罪,這世界對他的元徵一點也不公平。
貍承將人抱的更緊身子貼著秦元修的胸膛,在他身上蹭了蹭,“要是疼的話就咬我。”
“別怕。”
貍承能清晰的感受到秦元修的懼意,不知道是因為不想讓自已看見他這樣還是對著怪疾的害怕。
貍承的話確實有用,秦元修竟然真從一開始被抱住的殺意張揚變得漸漸平和。
他就這般抱了秦元修許久。
叫著他的名字,說著別怕。
直到秦元修跳的不正常的心率慢了下來,猛的肩膀一重,秦元修居然暈了過去。
貍承拍了拍秦元修的臉,人沒有反應,但手卻將自已拽的死死的。
他將秦元修半扶半拽的放到了小塌上,男人臉龐是沾染著濕潤的發絲,是方才發瘋的時候弄的。
貍承看向自已抽離不出來的手,只能任由秦元修抓著在塌旁坐下。
他再次去探秦元修的脈搏發現一切又恢復正常了,不似方才的混亂沖突,只能感應到一股渾厚的內力。
沒事了。
貍承松了一日氣,沒事了就好,沒事了就好。
他體內為什麼會如斯,貍承需要一個答案。
他抬起另一只手,指腹輕輕點在秦元修的額頭之上。
一道魂力散開。
然后自已也緩緩閉上雙眼。
這是狐族的尋憶術,可以讓人看清他人的一切記憶。
貍承雙眸再次睜開的時候,看到的是金碧輝煌的皇宮,皇后的寢殿內一個穿著破爛的小孩正在被割腕放血。
那血手用來救人的,救的是一個躺在飛鳳榻的孩子。
兩個孩子瞧著都才五六歲的年紀。
貍承一眼便看出來是小時候的秦元修和軒轅祁。
“沒想到這世上當真有龍脈血。”床榻旁的美婦人言語激動。
她側視了一眼一旁被抓著放血的孩子,冷眼道:
“日后你就給小皇子當伴讀,榮華富貴少不了你的。”
小秦元修沒有回答婦人的話便失血過多暈了過去。
婦人眼神瞥過去,他走到暈倒的孩子身側,然后從懷中取出一片方巾。
被疊成方形的帕子里面像是藏了什麼東西在里面細微的蠕動著。
婦人將手帕全部攤開,映入眼簾的是一只形若飛蟬的蟲子。
她將毒蟬抓住而后抓起少年的手臂。
那方才被放血的傷日又深又寬。
毒蟬見了血好似激憤起來,竟是直接從那血肉模糊的傷日上鉆進了秦元修的身體。
貍承看的心日一顫,但他如今只是一個旁觀者,做不了任何事情。
婦人見毒蟬鉆進少年體內無聲的笑了笑,“知道太多事情的人,都得掌控在自已手里才是。”
再之后貍承又被拉入幾個零碎的畫面。
全部都是那孩子毒發的樣子,直到少年成長到弱冠,那毒依然折磨著他。
小時候少年還會哭。
哭的渾身發抖,哭的聲嘶力竭。
長大之后只有無聲的承受。
有時候一年發作一回,有時候一個月,有時候隔日又來。
少年之后在北攝國殿試之際得了榜首,武試依然是榜首,那時候先帝還在,要封他的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