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哲茂眸色一變。
他同這晏清并無多少交集,她卻這般針對自己,莫不是晏康平那蠢貨走漏了什麼風聲?
不,晏康平做的蠢事同自己有什麼關系?
自己毫不知情。
“小王不知晏小將軍何出此言?”溫哲茂裝作甚為費解的樣子道。
“殿下不知?”晏清冷笑,“那晏侍郎真是好大的膽子,區區一個五品侍郎,沒依沒靠的也敢強拆我父兄這等功勛之人的靈堂。”
晏清特意咬重了“沒依沒靠”幾個字音,雖未明說,卻似什麼都說了,讓人不由自主地將探究的視線落到溫哲茂身上。
晏康平想反駁,卻睹見晏清刀子一樣的眼神。胸口剛結痂的傷口,便又是一陣錐心的寒意,反駁耍賴的話頓時噎在嗓子眼兒,哽得他面色發青。
溫哲茂眸色一冷:“本王倒不知,晏侍郎竟會做這般事。”
“都是微臣的不是,是微臣昏了頭。”晏康平連忙低頭認錯。
蠢貨!
成事不足,敗事有余。
溫哲茂目光冷沉。
若不是看他還有機會承襲鎮西侯的爵位,自己怎會同這樣的蠢貨結為姻親?
再看向晏清,溫哲茂收斂了眼中戾氣,溫和謙恭地道:“此事是晏侍郎不對,還望侯夫人、晏小將軍大人大量,看在小王的面子上,寬恕晏侍郎。畢竟晏侍郎也是侯爺的長兄,都是一家人,以后還要在一個屋檐下生活,莫要傷了和氣。”
溫哲茂這話是對晏秦氏說的,且特意咬重了“一家人”三字。
晏清他了解,是個軟硬不吃的,如今她認定自己得罪了她,便不會給自己面子。
晏秦氏卻不同,一個柔弱婦人,喪子喪夫,只有一個女兒,定是會顧慮她的前程。
晏秦氏秀眉蹙起,再看溫哲茂便多了幾分不滿,但她確實不得不顧慮自己女兒的以后:“清兒……”
“殿下這話真是好沒意思。”
晏清打斷晏秦氏的話,沒給她規勸的機會,毫不客氣地駁了溫哲茂的面子,“晏侍郎早在祖父逝世之初就同我父分家,除了侯爺的爵位和侯府的宅子,能搬走的都搬進了他府上,哪兒算得了一家人?”
第三章 護國英烈
被晏清當眾駁了面子,溫哲茂怒火驟起,背在身后的手攥緊,眼底陰鷙漸起,面上卻還維持著溫和謙恭。
“晏小將軍言重了。”
溫哲茂道,“兩家雖已分家,但到底血濃于水,如今侯爺亡故,晏侍郎便是晏家唯一的男丁,自會對自己的弟妹侄女多加照拂。晏侍郎,你說是也不是?”
“是是是,二弟是為國捐軀,我怎會忍心讓弟妹和清兒流落街頭?”
晏康平連忙出來保證,將之前自己要強拆晏清父兄靈堂的事全然拋在腦后,作出一副好兄長的樣對晏秦氏道,“弟妹放心,雖然根據武安的律法,康明去了之后你們就得搬出侯府,但只要我承襲侯位,于情于理也是要照拂你們母女的,這侯府自還是你們的家,想住多久就住多久。”
“呵,晏侍郎莫不是忘了我前兩日說的話?”
晏清譏笑著擋在晏秦氏身前,“鎮西侯這位置下的責任,怕是你一個文官擔不起的。”
溫哲茂臉色一變,晏清是什麼意思?難不成她已有了看好的人選?
若是她舉薦別人上位,那他拉攏晏康平不僅沒有好處,反而給自己惹了一身騷!
溫哲茂轉頭看向晏康平。
晏康平一哆嗦,立馬撇開了眼,不敢同溫哲茂對視。
溫哲茂心頭怒火中燒。
好一個晏康平!
竟敢算計到他的頭上!
“按制,是該晏侍郎繼承鎮西侯之位的。”溫哲茂壓著心中怒氣說道。
既是在向晏清說理,也是在說服自己相信晏康平還有機會。
如今邊境四軍,只有西疆沒有站隊。
哪怕只有一絲機會,他也絕不能放過!
“當然,不過王爺怕是忘了,我也是有機會的。”
晏清似笑非笑地看著溫哲茂,“我朝律法并未限制女子襲爵,相反,武安開國元勛安遠侯,便是女兒身。”
此言一出,眾人嘩然。
“安遠侯隨高祖南征北戰、震懾六國九洲,那是何等英雄人物?!她一個黃毛丫頭竟也敢以安遠侯作比?”
“話也別說那麼絕對。晏小將軍年不足十五,卻在四疆駐軍中都頗有威望。爾等安知其不會是第二個安遠侯?”
“就算她真能做安遠侯第二又怎樣?讓一個女人領兵,那不是叫西戎人笑話我們武安無人可用嗎?”
“你懂什麼?安遠侯不也是女子身?還不是殺得那幫孬孫兒哭爹喊娘!只要打得那群孬孫滿地找牙,讓我李國安認個娃娃當主帥我都認!”
“呵,你英雄,你受得了那群狗崽子的羞辱,我可受不了。”
……
溫哲茂震驚于晏清想要自己掌軍的膽識氣魄,但心里也松了一口氣,又見眾人神色,立馬有了計較。
“晏小將軍有此鴻鵠之志實是好的,但如今到底不是開國亂世,安遠侯的爵位亦沒有傳承給后人。將軍身受重傷還是靜養的好,權勢累人,緊攥在手里耗神傷身,恐得不償失。”
“王爺這話說的有意思,你是覺得我貪戀權位、意圖把持侯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