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舒瀾斂下眼,耳邊是自己清晰的心跳和模糊的聲音。
“末將領命。”
第五章 歸寧鬧事
次日,鎮西侯府。
晏秦氏正在安排人收拾箱籠。
鎮西侯府是官邸,如今晏家沒有人能繼承侯位,便要搬出侯府,將宅子交還官家。
晏清百無聊賴地靠坐在小塌上看兵書。
“小姐,肅王妃來了。”
青衣打簾進來,臉色不是很好看。
陡然聽見肅王妃幾個字,晏清反應了片刻,才知青衣說的是她那個好堂姐晏靈兒。
前世晏靈兒為了折磨羞辱自己,杖打鞭笞、烙印刻墨、削發去甲……當真是不遺余力!
就連自己最后死,都是她出的主意。
斷她四肢,被發塞糠,要叫她生前不可訴苦,死后不能伸冤,輪回轉世也只能做一個天生殘缺口不能言的廢人!
“她不在王府待著,來侯府做什麼?”
青衣垮著個臉,道:“她今日歸寧。”
“歸寧歸到侯府來了?”
晏清冷笑,“真當這是自己家了!替我更衣,去前廳。”
“小姐,夫人不讓您過去的。”
青衣一邊小小聲地說著,一邊替晏清整理衣裳。
晏清睹了心虛的小丫頭一眼,道:“你來告訴我,不就是猜準了我肯定會去?”
“奴婢就是看不慣她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樣!”
青衣嘴一噘氣哼哼地道,“夫人之前對她那般好,她不思感恩不說,如今成了肅王妃還要在夫人面前來耍威風!”
說著青衣聲音又軟下去,帶著擔憂,“夫人性子軟,奴婢怕夫人吃虧,只好來尋小姐。”
晏清眼中閃過寒芒,問:“她跟我娘說了什麼?”
青衣被晏清身上的戾氣震住,呆了片刻才有些懊惱地道:“奴婢急著來尋小姐,倒忘了叫人留意著些。”
晏清心一沉,提腳就往宴客廳去,青衣連忙小跑著跟上。
“二伯母這收拾的東西未免有些太多了吧?”
剛到宴客廳門前,晏清便聽見了晏靈兒陰陽怪氣的聲音,“這官邸可不比私邸,里面的東西都是入了冊子記了號的,若是不小心多拿了哪樣,豈不是讓人說我們晏家沒有涵養,占官家之物為私有?”
“官家之物自有冊子一件件記錄在案,臣婦自會校對。侯府近來事忙,不方便待客,且王妃歸寧理該回自己府上多陪陪生父母,臣婦便不多留王妃。”
疾步而來的晏清聽了晏秦氏這話,心下詫異,腳下步子不由慢了幾分。
在自己同晏秦氏為數不多的回憶里,自己母親總是溫柔小意的,這般強硬的態度卻是自己沒見過的。
“放肆!”
內廳忽地傳出一聲斷喝,“王妃屈尊降貴來你這小小侯府,那是給你臉面!誰給你的膽子如此同王妃講話?”
晏清神色一沉,快步進了內廳,視線向著廳內一掃,就見晏靈兒的貼身侍婢春蘿瞪圓了眼睛,拿手指著自己母親高聲訓斥。
“小小婢子敢對侯府夫人出言不遜,又是誰給你的膽子?”
晏清盯著一副要跳起來咬人的模樣的春蘿,神色不善。
“清兒?”
晏秦氏驚詫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晏清,視線掃向她身后跟著的青衣。
青衣心虛地撇開眼。
“大膽!”
春蘿瞪一眼晏清,“肅王妃在此,你還不跪下行禮?”
“掌嘴!”
晏清冷喝一聲。
青衣聞言上前就是一巴掌把人扇翻在地,猶覺不過癮,一把揪起春蘿就又是幾耳光上去。
春蘿被打得腦袋發懵,耳中嗡嗡作響。
晏靈兒被青衣兇狠的架勢驚住,半刻鐘才反應過來,怒吼一聲:“住手!”
青衣哪會聽她的,揚手又是幾巴掌,將人抽得昏死過去才丟回晏靈兒腳邊,沖著她冷哼一聲。
“不過是個賤婢,也敢給本妃甩臉色?”
晏靈兒被青衣下了面子,臉色難看,厲聲嚷道,“來人,將她給本宮拖出去杖斃!”
“本將看誰敢?!”
晏清掃過晏靈兒身后的那些人,陰惻惻的視線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。
春蘿的例子擺在當前,誰敢上去觸晏清的霉頭?
沒看見這侯府其他人都虎視眈眈嗎?
晏靈兒臉黑如鍋底,憤然甩了自己大丫頭秋菊拽著自己衣袖的手:“妹妹好大的威風!見了本宮不行禮,肆意責罰本宮的人,還包庇對本宮不敬的罪婢!妹妹是想被參一本不尊長姐、蔑視皇威、意圖謀逆?”
晏靈兒給晏清疊著罪狀,一條比一條狠毒,一條比一條要人命。
“王妃慎言!”
晏秦氏皺眉,看著自己這個從前乖巧溫順的侄女,明明是一樣明艷的臉,卻叫她格外陌生,“晏家本是一體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王妃您同侯府晏家,可還沒出九族。”
晏靈兒瞳孔一縮,冷颼颼地瞥了晏秦氏一眼。
謀逆當誅九族,當朝律法并不保護嫁進皇家的罪臣之女。
她這是在威脅自己!
晏清側身擋住晏靈兒陰毒的視線,冷眼睨著她:“王妃真是巧舌如簧。當朝廢跪拜之禮,非天地圣賢、天子父母,無須跪拜。這婢子張口就挑釁律法,本將沒將她綁了送進大獄已是給足了王妃面子!難不成在王妃心里,維護律法威嚴便是謀逆不成?!”
晏靈兒一震,咬緊了牙根,卻想不出半句能反駁晏清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