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以為方樵是看在她祖父的面子上,才答應她的請求,來替晏齊威診治,可看他這態度,明顯是偏向于晏齊威的。
晏家的這些彎彎繞繞尋常人家可能看不懂,但同是大世家出身的方樵,肯定知道晏齊威受晏康平邀請來康都是意味著什麼。
他幫晏齊威留在侯府,打亂了晏清的計劃,卻助了晏康平一臂之力,但他又毫不掩飾自己對晏康平的厭惡。
這樣模棱兩可的態度,讓晏清不得不懷疑當初自己請他來給晏齊威調理,而做戲給世人看的這個決定,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了。
就方樵現在的這個操作,真是怎麼看,怎麼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攪屎棍。
方樵開了調理的方子,留下句明日再來,就起身離開。
晏清將人送至府門外,回來卻見晏康平竟然還黑著臉待在侯府內,不禁為他的厚臉皮感嘆:“晏侍郎還要在侯府待到何時?馬上就是晌午,晏侍郎還想在侯府蹭了飯再走?”
晏康平冷哼一聲:“就算分了家,我也還是晏家人。二叔被你氣得昏死過去,我這個做侄子,怎麼也得等他老人家醒了,才能放心吧?”
“晏侍郎不愧是文官,這顛倒黑白的話說起來,一點也不嫌害臊。”
晏清冷笑,“若你真的這麼關心他老人家,侍郎府不過就在侯府隔壁,當時怎麼不見你將他老人家請進自己家中去?”
晏康平一噎,索性一甩袖子:“我不跟你兩個詭辯,反正今天不等到二叔醒,我是不會離開的!”
晏清眼瞼微垂,雙眼微瞇:“晏侍郎要等,那就等著吧!”說著便也在外廳坐下,讓人取了兵書來看。
晏齊威如今昏迷不醒,于情于理她作為小輩都該在身邊守著。
尤其是還有個喜歡作妖的晏康平在這兒。
這一守,就是一天,晏齊威直到后半夜才悠悠醒轉。
“二叔你醒了,感覺怎麼樣?”
晏康平一見晏齊威醒了,立馬沖上去關懷,他是真怕晏齊威死了。
要死也等他拿到侯位再死啊!
比起晏康平的激動,晏清的反應就寡淡的多,神色更是復雜。
有上一世的記憶,她知道晏齊威沒那麼容易死,但一想到上一世覆滅晏家的關鍵人物,竟然是這樣一個隨時都可能喪命的老人,她的心情就很微妙。
“二叔公睡了許久,想必也餓了,晚輩讓廚房備了熱粥。吃些熱粥,喝了藥,二叔公便好生歇著。方老先生說了,二叔公年紀大了,得靜養。”
晏清說著又看向晏康平,“所以晏侍郎若沒什麼事,平日里還是不要來擾二叔公清凈才是。”
既然將人送出侯府這條路行不通,那就將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,切斷他同外界的聯系好了。
一個再能耐的人,若沒有可以施為的途徑,也就不足為懼。
左右她這傷也要養個一年半載,到那時,晏齊威的生命也基本就要到頭了。
晏康平一聽晏清這話,不樂意了:“你這是什麼意思?我作為晚輩,連探望自己親二叔的權利都沒有嗎?還是你想將他老人家軟禁起來,騎在他老人家頭上作威作福?”
晏清明顯就是想要切斷他同晏齊威的聯系,這讓他怎麼跟晏齊威商量?
萬一晏齊威這個見錢眼開的老東西倒戈了,那他不就白忙活一場?
晏康平一邊說著,一邊給晏齊威使眼色。
“知道你為我好,但這人老了就愛熱鬧。你的兩個叔叔走得早,也沒留下個一兒半女,一個人久了,心里難受啊!”
晏齊威瞥晏康平一眼,給他個安心的眼神,對晏清道,“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京城,看著你,看著你大伯,等過個一年半載靈兒有孩子了,我這老頭子也算是見著曾外孫了。一家人好好的,回頭去了地底下,我跟你爺爺他們也有的交代了。”
晏齊威說得情真意切,不明真相的仆從聽著都心里發酸。
晏康平心里呵呵一笑,若不是他花了大把的錢才請動這老頭子,他還真就信了!
晏清聽著也是心里發笑,若不是上輩子他做的那些事太惡心人,憑著這十幾年的往來,她可能就真被他忽悠了!
“晏侍郎畢竟分了家,侯府內現在也沒有主事的男丁,晏侍郎經常出入侯府到底還是不夠妥當。”
晏清道,“但既然二叔公這麼說了,您是長輩,自然該按著您的心意來。這瀾竹園臨近侯府側門,又本是自成宅院,我便去請了戶部的大人,將這瀾竹園單獨劃出來,供二叔公修養、待人接物,可好?”
“用不著這般麻煩。”
晏齊威連忙開口制止,若是將瀾竹園劃出去了,名義上還是在侯府,但他想要插手侯府的事,可就沒那麼方便了。
“都是一家人,誰能說什麼不是?你這丫頭就是喜歡想太多。”
晏清在心底冷笑。
她想太多?
她若不想這麼多,只怕她娘還會像上一世一樣,背負著跟丈夫兄弟私通的罵名屈辱而死!
“人言可畏。”
晏清道,“我自小被當男兒養大不在乎這麼多,但我娘從小家里千嬌萬貴養出來的,若是被些什麼黑心爛肺的編排些莫須有的東西,我怕外祖父氣得從北地提著刀殺過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