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清以為自己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,晏康平好歹讀了些書,算個讀書人,再沒底線也會要點臉面。
但沒想到他是真的一點臉都不要!
“什麼就你爹留給你的東西?”
晏康平臉不紅氣不喘地嗤道,“你爹當這個鎮西侯,晏家累世流傳下來的東西都在他手上。那能算你爹的嗎?那是晏家的共同財產!就是你這一脈斷了,都要傳給晏家其他人的東西!”
聽著這些話,晏齊威都要替他拍案叫絕了。
這蠢貨這一回倒還算貪得有些腦子了!
晏康平話還沒完:“再說晏家主家如今也不是獨剩你一個,二叔當初也沒從主家分家,還是主家的人。便是要處置晏家主家的產業,也輪不到你一個小輩在那兒指手畫腳!更別說你還越過他老人家,自作主張!”
晏清抬眼冷睨著狗仗人勢的晏康平,沉聲反問:“我在陛下的示下交還西疆帥印,是自作主張地處置自家產業?西疆帥印何時成了我晏氏私產?!”
晏康平和晏齊威同時一怔。
晏康平驚出一身冷汗,誠惶誠恐地看著晏清冷冽的眸子,心驚肉跳不已。
帥印私有,乃為謀逆啊!
晏康平再不敢胡亂吭聲,縮在晏齊威身后,嘀嘀咕咕地攛掇晏齊威。
晏齊威在晏清的那一句話里,許久回不了神,瞇縫的眼里劃過一抹深意,陰沉沉地落在晏清身上。
晏清只當他是不滿意自己亂了他的計劃,沒有多想,起身撣了撣衣裳:“此事大局已定,晏侍郎有什麼不滿還請自去找圣上言明,慢走不送。”
對晏康平下了逐客令,晏清又對晏齊威道:“二叔公身子不爽利,這些雜事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攬了。
廚下備了早飯,已送去瀾竹園。再過半個時辰,方樵老先生會來給二叔公問診。”
晏康平神色惶急地給晏齊威使眼色。
拿不下鎮西侯位,沒有晏家軍軍權,肅王就算放過自己,自己也不會好過!
這老頭也真是屁用沒有!就知道貪!
晏齊威瞥了惶急的晏康平一眼,又斜瞄一眼神色冷峻的晏清,低垂下眼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“康平啊,我到底是人老了,年輕的時候說話就沒人放在心上,現在更是不行了。”
晏齊威重重地拍了拍晏康平的手臂,滿臉唏噓落寞地嘆息。
晏康平一聽不妙:“二叔你不能這樣啊!咱們當初……”
“咳咳!”
晏齊威猛地咳嗽兩聲,晏康平到嘴邊的話頓時一滑:“咱們當初就是打心底里尊敬你的,現在也是一樣,您怎麼能貶低自己呢?”
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?!
晏康平一邊說,一邊沖晏齊威擠眉弄眼。
晏齊威搖了搖頭,狀似無意地說道:“老了,討人嫌了。我現在最大的愿望啊,就是盼著靈兒明年生個大胖小子,讓我走之前,能看看自己的侄外孫!”
晏齊威咬重了“靈兒”兩個字,同時重重地握了握晏康平的手。
晏康平愣了一下,才反應過來晏齊威是讓自己去找靈兒幫忙。
那自己何必花冤枉錢把他從老家請過來?!
晏齊威將晏康平的不滿看在眼里,隱晦地又提醒了一句:“靈兒嫁進王府是高攀,你們做爹娘的多去走動走動,人見咱們重視靈兒,才會將靈兒當回事。”
“聽說王爺喜歡古玩字畫,我有一些孤本,回頭你去探望靈兒時可以捎上。”
晏齊威隱下眼中精光,語重心長地對晏康平說道,“送禮,就是要送到人的心坎上。”
晏康平恍然,肅王要的是兵權,但他作為一個皇子直接掌兵權自然會引起他人的猜忌,所以才會選擇拉攏晏家。
如今晏家雖然沒了兵權,但在軍中的威望還在,晏清也還是晏家軍的主心骨。
若是晏清成了肅王的人,晏家軍自然會向著肅王。
況且靈兒先進府,晏清再入王府也頂多為側妃,總高不過靈兒這個正妃去,那到時候還不是任他們拿捏?
晏康平以余光瞄了晏清一眼,心里的算盤噼噼啪啪地亂響,一垂眼,同晏齊威四目相對。
晏齊威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。
晏康平眉毛一皺,滿腹心思地跟晏齊威辭行:“謝二叔指教,侄兒改日再登門拜訪。”
晏齊威點點頭,由人攙著回了瀾竹園。
晏康平回頭斜掃一眼晏清,哼哼兩聲,大踏步出了侯府。
第十四章 中秋宮宴
晏康平前腳剛出大堂,侯府的管家便急匆匆地來了,路過晏康平身邊時,還把晏康平撞了一下。
“我說你走路不長眼……”
“對不住!”
管家匆忙撂下了一句,也不再理會罵罵咧咧的晏康平,快步走進大堂,將一封請帖交到了晏清手里。
“小姐,宮里下的帖。”
晏清接過帖子翻開,待看清內容后,眼中乍現冷光!
十日后,宮里要辦中秋宴,一為君臣同樂,二為孟舒瀾踐行。
中秋宴……
上輩子的中秋宴上,晏康平伙同溫哲茂設計她,給她下了不干凈的東西。
晏靈兒看準了時機出面,將自己和溫哲茂捉奸在床。
他們怕自己因此丟了手里的權勢,沒將這事鬧開,卻捏著這事,捏著她娘的生死,叫她屈辱地從后門被抬進肅王府為妾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