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皇帝這會兒也沒工夫注意他們。
皇帝錯愕地看了溫哲茂一眼,又轉頭看晏清。
卻見她跪在一邊,像似沒聽見剛剛的話,頭都沒抬,但卻無端透著股清冷從容,完全沒有一般姑娘突然被人當眾表明心跡的驚愕嬌羞。
眾人胡亂猜忌之時,卻聽她身邊跪著的一人突然開口:“有些話肅王殿下還是免開尊口了吧?”
眾人尋著聲音看過去,就見孟舒瀾目光灼灼地看著肅王,眼中不滿全然不加掩飾。
“一月前你才風光地娶肅王妃進門,今日又私通后妃,現在你卻說你仰慕阿清?”
孟舒瀾嗤笑道,“你以為所有人都是傻的不成?”
溫哲茂臉色難看地狡辯:“本王對……”
“你給朕閉嘴!”
皇帝厲聲打斷溫哲茂的話,黑沉沉的眸中沉著極致的失望,“從今日起肅王禁足肅王府,沒有朕的旨意,不得踏出肅王府半步!”
溫哲茂臉色一變,跪行幾步想去抓皇帝的衣角:“父皇,兒臣……”
“夠了!”
皇帝一甩袖避開溫哲茂的接觸,看著這個自己曾經給予厚望的兒子,只覺得越看越讓人厭煩,“再多說一句,就滾出康都!”
溫哲茂眸色一沉,定定地看了皇帝兩眼,朝著皇帝行了一個大禮,不再說話。
皇帝冷哼一聲,道:“把這孽障送回肅王府,嚴加看管!”
內侍總管朝下面打了個眼色,便有侍衛上前請溫哲茂離宮。
處置了李貴妃和溫哲茂,皇帝才將視線看向李賢:“將李賢押入大獄,擇日處置!”
說完,皇帝視線在地上另五人身上又一掃,在孟舒瀾身上一落,眉頭深皺,卻最終沒說什麼,一甩袖離開了坤吾宮。
皇后看了一場好戲,一舉打垮了在宮里跟自己爭寵的李貴妃,以及同自己兒子爭皇位的溫哲茂,心情倒是好,出言提醒了句:“出了這宮門,有些事就得爛在肚子里。”
眾人自是點頭應是。
皇后滿意地點點頭,讓染秋送幾人出宮。
德武門外,晏清將王孟氏和王淑語送上馬車,正準備上車,卻被晏靈兒攔了下來。
“你有事?”
晏清皺眉看著攔在自己身前的晏靈兒,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。
晏靈兒卻并不說話,將晏清從頭打量到尾,見她真的毫無不適之處,才咬著牙道:“為什麼李貴妃會在偏殿?”
為什麼不是這個賤人?!
晏清居高臨下地瞥一眼晏靈兒,反問道:“我應該知道嗎?”
晏靈兒仰頭看著晏清不屑一顧的神色,手里帕子幾乎被絞爛。
又是這高高在上的神態,又是這看螻蟻一般的眼神,從小到大自己在她面前都跟下人一樣!
都是晏家的小姐,自己憑什麼就該低她一等?!
“你少在這兒裝無辜!這件事就是你做的對不對?”
晏靈兒攥著帕子,死死低盯著晏清,逼問道,“不然你怎麼就剛好去了小花園,還恰好看見李貴妃進偏殿,而你一回來王淑語就發現了偏殿的事,鬧出了動靜?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!”
晏清不為所動:“你有證據嗎?沒有證據就敢污蔑朝庭官員,如今的肅王可沒功夫管你。”
才一說完,晏清似忽然想起了什麼,勾起一個嘲諷的笑,“不對,肅王今天不僅沒能如愿,還吃了這麼大個虧,估計正在府上念著你回去呢!”
晏清說著,在晏靈兒驚懼的眼神下湊到近前,以僅她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:“你猜,溫哲茂會將你們如何?”
晏靈兒猛地后退兩步,死死地盯著晏清,瞳孔緊縮,胸腔劇烈地起伏:“你,你……”
晏清站在無光的陰影中,一身暗色的素衣,更襯得她面色蒼白,一雙黑眸噙著寒霜,看著晏靈兒驚慌恐懼的模樣,嘴邊勾起一抹嘲笑:“自作自受。”
說完,晏清不再理會陷入自我恐慌的晏靈兒,掀了車簾上車。
孟舒瀾旁觀了整個過程,對于今晚的鬧劇心里已是有了猜測,冷漠地瞥一眼頹然坐倒在地的晏靈兒,轉身上了馬,跟在晏清的馬車旁邊,猶豫再三也沒將今日的事問出口,倒是順口說起了南川洲那邊傳回來的消息。
“南川洲那邊有些眉目了,說是南川洲今年鬧了蝗災,但是羌國朝廷并沒有救災的打算,甚至沒有減免賦稅。南川洲境內已經是災民成荒,災民暴動只是時間問題。”
孟舒瀾說完,偏首問道,“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?”
然而他等了片刻,卻沒有等到任何回答。
孟舒瀾還以為晏清是累了睡過去了,俯下身撩了馬車窗邊的簾子,小聲喚了句:“阿清?”
晏清沒有應聲,孟舒瀾卻借著微弱的燭光看清了車內的情況。
只見晏清靠在車內,將自己蜷成一團,本是略顯蒼白的面色此時卻染了一層粉嫩的紅,倒是比平時看上去更有氣色些,但那雙眉緊鎖的模樣卻分明顯示著她此時的難受。
孟舒瀾一驚,聯想到先前晏靈兒和晏清的對話,頃刻間便明白了晏清此時是什麼狀況。
孟舒瀾面色一沉,放下簾子,叫停馬車:“停下!”
車夫拉停馬車:“郡王有什麼吩咐?”